说得碧玉满脸绯红,眼中却不由露出一丝黯淡。
管妈妈见她如此,心中有了底,就长长叹了一口气:“哎……”
碧玉看了她一眼,没有说话。
管妈妈继续笑着道:“四夫人满屋的丫头,妈妈我就最喜欢你,水灵灵跟把嫩葱似的!诺,这是妈妈给你的添妆,不值什么钱,也就是个心意。”将手中匣子打开,递了过去。
碧玉一眼就看见匣子里摆着一支石榴花银簪、两只金戒指,一个白玉手镯。别的倒还罢了,那镯子玉色通透,没有一丝瑕疵,一看便知水头极好,是个上等物件。
她立刻推让:“这样贵重的东西,我实在不敢收……”
却被管妈妈打断:“我的姑娘诶,你不懂,这往后嫁了人,日子可就……”仿佛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尴尬一笑,将匣子往碧玉怀里推,只是道,“拿着,拿着!”
又看了碧玉一眼,长叹了一声、
这已经是她进门来叹的第二口气。
第103章 离间
管妈妈给碧玉送来了添妆礼,就说想看看婧怡为她筹备的陪嫁:
“府里都传遍了,件件都是真金白银的好东西,快拿出来,也叫我长长眼!”
碧玉推脱不过,只好打开匣子给她看。
管妈妈探过头去一打量,果然都是实打实的货色,不仅分量足,样式都是时下最新的,一看便知不是随手挑拣的旧东西,而是专门上外头金银器坊里打出来的。
管妈妈露出微微的一丝笑:“四夫人真真是大方,难怪如今满府上下都传她的好。不过,”顿了顿,惋惜地看了碧玉一眼,“东西再好,不过是个黄白之物,同碧玉姑娘比起来,就不值一提了。哎……”又长叹一声,“也难怪有人要说风光大嫁是假,沽名吊誉是真啊!”
因着沈青云的事,碧玉心中虽对婧怡起了嫌隙,但管妈妈是什么样的人,她还是清楚的,当初要不是这老婆子为难,自己会被罚禁足那么久,叫绿袖趁机钻空子,得了夫人的眼?
遂冷下脸,道:“谢妈妈为我添妆,若没什么事儿,您就回罢。”
管妈妈笑容一顿,果然缓缓站起身来,道:“行,那我就不打扰碧玉姑娘绣嫁妆了,”转过身,慢慢往门口走去,口中似乎是自言自语,声音却不大不小、正好能叫碧玉听得一清二楚;“哎,原以为是四爷的屋里人,搞了半天竟不是,也不知四夫人到底看中了谁。”
说着,手已扶在了门上。
“你说什么?”身后传来碧玉略带尖锐的声音。
管妈妈嘴角勾起一丝笑,回转身来时却已是一脸无辜:“姑娘问什么?”
碧玉面色苍白:“你说,不知四夫人看中了谁,这话是什么意思?”
“哎,碧玉姑娘既然都要嫁人了,何必再问这些事呢,徒增烦恼罢了。”
碧玉冷笑一声:“妈妈到我这屋来,难道不是为了将话说给我听么?”
管妈妈盯着碧玉,扯了扯嘴角:“好聪明的姑娘,既然如此,明人面前不说暗话,老婆子今日来,就是为了探一探四夫人的虚实。”
“什么虚实,还有,四夫人看中了谁,这到底是什么意思?”
管妈妈双手一摊:“咱们这样的人家,爷们屋里除了正头夫人,总是要有一两个人的。不说好色什么的,夫人每月里要来小日子、将来还要怀孕坐月子,或有个头疼脑热伤风的,不能总把爷们拘在自己屋里罢,过了屏气怎么好?也不能叫爷们冷冷清清一个人睡着,那是要被笑话的……远的不说,咱世子爷和三爷可都有屋里人。”说着,意味深长看了碧玉一眼,“因此,夫人们就要安排出几个妥当人出来,漂亮是一条,听话则最最紧要……这么一说,满府的丫鬟,就没有比身边陪嫁丫鬟更合适的了。因此,我们看着碧玉姑娘你如此人品相貌,才会猜测你就是四夫人为四爷安排的屋里人,不想四夫人竟不按常理出牌,我才疑惑着,她究竟是看中了哪个。”
碧玉沉默了下来。
管妈妈却还在说话:“你说,四夫人会不会是觉得你太过漂亮,唯恐你占了四爷的心,才要将你嫁出去?”
碧玉面色大变,立刻打断道:“妈妈住口罢,这些挑拨的话就不要再说了!”顿了顿,仿佛是为了佐证自己,接着道,“说到底,选通房妾室这种事,还是要四爷自己的意思。”
话说得越多,说明心里头越没底。
管妈妈就挑眉:“听这意思,四爷还瞧不上姑娘你这样的?”哈哈笑了两声,“男人家哪有不喜欢年轻好颜色的?不过是家里婆娘管得紧,不好下手罢了!”似乎意识到自己又说了不该说的话,忙干咳两声,“罢了、罢了,不说这些了,不管四夫人看中哪个丫头,跟碧玉姑娘你都没关系喽!你啊,就一门心思地准备嫁妆罢。说起来,凌波那小子也算不错,姑娘得空该去庙里敬敬香,求个夫妻美满什么,听说水月庵的月老殿,求姻缘极准的,庵堂隔壁还住了个荀大仙,更会别样法门,于男女之间最是灵验……”语声愈微,渐不可闻。
碧玉通红了一张脸:“妈妈说什么,我都听不懂。”
管妈妈又是哈哈一笑:“我的姑娘,迟早都要懂得,还是早做些准备,日后自有妙用。”
说着,拍拍袖子:“得了,我这就走了。”
碧玉红着脸,怔怔地,闻言才慢半拍地将管妈妈送出去:“妈妈慢走。”说着,打开了门。
就见碧瑶正立在门外。
不知怎么地,碧玉心里就是一跳。
碧瑶却只是刚走到门口,还没有伸手,门就自己开了,走出了个管妈妈。
她很惊讶,下意识就摆了张臭脸,不阴不阳道:“妈妈千金贵体,来我们这里做什么?”
管妈妈不要看她的脸色,也不接话,对碧玉点了点头,自出门去了,走了两步突然啐了一口,不高不低地骂了句:“什么玩意儿。”
激得碧瑶差点没冲上去撕她的嘴,好歹叫碧玉拦住,给拉回了屋里。
“她来做什么?”碧瑶气呼呼地道。
碧玉努了努嘴,示意她看桌上匣子:“来添妆的。”
“哼,黄鼠狼给鸡拜年,没安好心!”
碧玉叹一口气:“我能不知道她是什么样的人,但她到底是王妃那头的,为着夫人,我们也该多多忍让着。”
碧瑶想了想,也觉有理,遂不情不愿应了一声:“晓得了,我以后避着她走总行了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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