婧怡看了方氏一眼,微微一笑:“三嫂说得有理,只是那些人里有背主的狗奴才,宁可错杀一百,也不能放过一个,你说是不是?”
方氏笑容僵硬,勉强道:“对,但……”
“三嫂不用担心,我自有准备,” 说着,朝绿袖点了点头。
绿袖会意,出门领了一批人进来,与之前那些各怀心思的不同,这一回进来的人人神色沉稳、脚步齐整,乍一眼望去只觉面貌普通,并无出奇之处。
再看却令人有些咋舌了,这些人看着都很普通,一群同样普通同样不起眼的人站在一起,几乎让人分不清哪个是哪个。
从哪里找了这样一群人出来!
方氏原本想提醒婧怡,可不能随意找批生手来临时充数,压不住下头人不说,也处理不好事务,只怕府中真要乱了套。但转念一想,陈氏一朝得势,不仅春风得意,更是耀武扬威。此刻出言提醒,一则她听不进去,再则也显不出她的好处。
不如等陈氏碰了壁,自己再雪中送炭,她才会知道真正该倚重谁。
因缓了表情,起身道:“四弟妹,要不你慢慢忙,家里还有孩子等着教训,我这就先走了?”
婧怡也站起身,笑道:“今日多谢三嫂,您慢走。”
方氏“哎”了一声,袅袅婷婷地走了。
婧怡这头则将差事一一分派给了沈青云指派的人,才领着绿袖和碧瑶慢慢往梧桐院走。
绿袖和方氏想到了一处,就很有些顾虑,忍不住开口问道:“夫人,那些人都是生手,不知能不能胜任现今的差事,若出了岔子,只怕人家要说您的闲话。”
婧怡苦笑:“今日我如此张扬,说闲话的难道还能少了?我要是怕这个,往后的日子也就没法过了,”顿了顿,“至于那些人,既然是四爷的意思,咱们就照着做,出了事自有他兜着。不过,我看那些人的行为举止,想来也出不了大岔子。再说,又不是叫他们把王府管得欣欣向荣。”
是要将武英王府围城一个铁桶,外面的人进不来,里面的人出不去,也就是了。
想着,就问碧瑶道:“你去找凌波,可问出什么来了?”
碧瑶脸鼓成了一个包子,气哼哼道:“这人嘴紧得很,奴婢和他兜了半日圈子,他才说漏了一句,然后就发觉奴婢在套他的话,什么都不肯再说。”
婧怡点头:“他说漏了什么?”
“他说,四爷忙着练兵。”
练兵?
京城能有什么兵,西山大营,羽林军?
新帝如此忌惮沈青云,会将御用的军队交给他来统帅?
婧怡皱起了眉。
只听碧瑶又问道:“夫人,奴婢有些好奇,咱们府里到底丢了什么紧要物件儿,怎么没听您提起过?”
说起这个,婧怡忽然神秘地笑了笑:“佛曰,不可说。”
不过是个由头罢了,但这些人中的大部分同府外暗暗通着消息,却是千真万确的事实,虽然都是主子的授意,但一旦东窗事发,他们就是背锅的不二人选。
如今一个个被单独关了起来,只怕正人人自危罢。
……
松鹤堂。
管妈妈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地和蒋氏哭诉:“……不分青红皂白就把人拖出了府,说是要送到顺天府吃牢饭掉脑袋!有看见的,说老奴家那口子鼻也青了脸也肿了,门牙都掉了两颗!”顿了顿,眼泪流得更凶,“打狗还要看主人,老奴家那口子虽没什么本事,但毕竟是您的陪房,四夫人还没得势呢,就敢这样作践松鹤堂的人,这是在跟您叫板呢,”越说越气,恨恨道,“她眼中可还有礼仪仁孝、尊卑上下?”
因着沈穆离世,蒋氏近日憔悴了不少,气色也不大好,闻言更是脸色发青,冷哼道:“跟了老四那狼崽子,她还能是个什么好东西?老四敢做那遭天谴的事,她的胆子又能小到哪里去!”
管妈妈泣不成声:“只可怜老奴家的那口子,有命去没命回,还不知道要受怎样的糟践……”
“得了,不过是个顺天府,嚎什么嚎?”蒋氏不耐按地挥手,“你去传个信,叫成国公夫人来一趟,我有事同她商量,顺便提一提蒋老三的事儿,成国公府从顺天府捞个人,还不是一句话的事。”
这一句直如佛语纶音,听得管妈妈转悲为喜,连忙跪到地上连磕了好几个头,欢天喜地地去了。
只是如今府里的管事全换了人,管妈妈一时倒也不好下手,连跑了好几处,才在马房找到一个相熟的小厮,把话递了出去。
……
“请成国公夫人过府?”
绿袖点点头,露出了惊叹的表情:“四爷的人果然了得,连管妈妈递出去的消息都能拦下来。”
婧怡挑眉:“越是严防死守,就越有人按捺不住,纷纷撞上来。”
“谁说不是呢,”绿袖点头,递过一张小纸条,“这是三夫人叫传去寿安伯府的。”
方氏是寿安伯家的嫡女。
婧怡接过纸条看了一眼,方氏请父亲寿安伯查一查沈青云。
看来,方氏对近日京城的剧变只是一知半解,对沈青云在府中地位的悄然变化更是摸不着头脑,又见婧怡如此张扬跋扈,心中难免有些吃不准,这才想请娘家人帮忙了。
她若有所思地望着那纸条,良久才压低声音道:“你把这个交给柱子,叫他跑一趟寿安伯府。”
绿袖什么都没有多问,应了一声是,接过纸条便走了出去。
新上任的管事都是四爷的人,既然这些话和纸条到了他们手里,就绝无传出去的可能,即便是夫人,怕也指使不动他们。
但夫人也想查四爷,于是就要借一把三夫人的东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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