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宝筝做这些时,神情认真万分,动作也是说不出的温柔。
萧绝登时双眼都亮了,宛若眼眶里点燃了火烛,亮晶晶的。与傅宝筝相恋这般久以来,她还是头回给他整理头发和衣裳呢。
被自己心上人照顾的感觉,真是说不出的美,萧绝自觉身子都飘飘然起来,仿佛做了神仙似的,私心里恨不得她一辈子整理不完,一双嫩白小手时不时翻翻他衣领,捋捋他腰带才好呢。
可惜,萧绝的这番念头显然不切实际,没一会,手巧的傅宝筝就将他从上到下都拾掇妥当了,催促萧绝赶紧去前院迎接她爹娘,道:“你快去吧,我,我先回房去。”
萧绝了然,母女俩等会要说的话,不宜在外头说,也不宜在她爹这个大男人跟前说,何况她娘定然要察看一番她身上的伤势,确实在厢房里比较妥当。
遂,点头,依依不舍一个人往前院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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萧绝去前院迎接她爹娘了,这边,傅宝筝匆匆忙忙整理好微乱的发髻和凌乱不堪的衣裙,就要快步出凉亭回厢房时,忽然瞅了眼散落一地的野花,好几百枝可怜兮兮躺在地上,枝叶乱了不说,有些花瓣都摔残了,这番景象令她抬起要走的脚瞬间顿住了。
很快,傅宝筝蹲在地上,一枝一枝拾了起来。
“姑娘,奴婢来吧。”亭子外来了两个小丫鬟,她们已经知晓这位姑娘是世子爷心尖尖上的人了,哪里敢让姑娘动手做这等粗活,两人忙要上前帮忙。
却被傅宝筝阻止了:“不了,还是我亲自来吧。”这束花,是她和四表哥爱情升华的见证,见证了哪怕误以为她失了清白,四表哥都对她不离不弃。
那份情有多弥足珍贵。
这束花就有多重要。
傅宝筝一根一根捡起,还取下腰间缠绕的五色宫绦,将这一大捧姹紫嫣红的野花捆好,打了个漂亮的蝴蝶结。
如此这般,废了些时间,待她将山花捧了满怀,回到厢房时,娘亲竟比她还到得早,已经候在厢房门口了。
“筝儿。”萧莹莹坐在府里接到消息,道是女儿出了大事,被人掳上马车劫走时,差点人都吓死了过去。眼下见了女儿,萧莹莹忙小跑几步冲上去,一把搂住,“筝儿筝儿”叫个不停。
娘亲跑得太急,搂得太急,叫得也太急,这一切都显示了娘亲心底有多慌乱,又有多疼她,傅宝筝瞬间就酸了鼻子,湿了眼眶,小脸埋在娘亲肩膀处,哽咽着喊了一声:“娘。”
傅宝筝音色本就柔柔的,如今带了哭腔,那份无尽的委屈之意啊,听得萧莹莹眼眶都赤红起来,忙将女儿搂得更紧了,急道:“宝贝不怕,到底是谁害了你,娘弄死他!”
傅宝筝知道躲不过,便拉了娘亲坐到厢房里间的凉榻上去,缓缓的将事儿交代了,包括如何被大皇子妃劫持,如何险些在马车里失了清白,又是如何被四表哥救了,全都交代得一清二楚。
萧莹莹听了,心脏差点骤停,尤其见了女儿脸上、身上的各种青紫痕迹,更是气得脸色铁青。
大手拍得桌子啪啪响,茶盏果盘也噼里叭啦碎了一地。
“好个大皇子妃!我要扒了她的皮!”萧莹莹咬牙切齿,声音宛如从地狱里发出,阴森得厉害。
傅宝筝吓了一跳,两世以来,还从未见娘亲如此情绪激动过,胸口剧烈起伏。
傅宝筝怕娘亲心悸昏厥过去,忙反过来柔声安慰娘亲,一再保证自己还好,真的还好,没吃什么大苦头。
甚至为了证明自己真的没事,傅宝筝还抱着那一大捧姹紫嫣红的山花,努力挤出笑容来,美美的在娘亲跟前转了好几圈。
“娘,女儿没事,您看,女儿真的好好的。”抱着红灿灿的山花,傅宝筝白莹莹的脸颊都染上了一层红,平添了一分好气色。
心道,亏得四表哥送了这大一束花,竟这个时候还能派上点用场。
萧莹莹见女儿气色确实不错,眼角眉梢也尽是笑意,丝毫不见受害人那种痛彻心扉的悲惨样子,悬了半日的心总算放下了。
萧莹莹也知道自己脾气不好,怕吓坏了女儿,再说,报仇这种事也该跟傅远山和萧绝那两个大男人商量,女儿只是一个身居后院的未闺阁小姑娘,跟女儿说了也是平白吓唬她。
思及此,萧莹莹忙压下心头的怒火,努力轻声细语与女儿说起话来。
这头一个要问的,自然是萧绝的态度。
傅宝筝见问,忙低下头羞红了脸,被娘亲问了好几次,见实在拖不过了,才蚊子似的小声将四表哥误以为她失了清白,但并不嫌弃她,又是摘了山花送她,又是山盟海誓许下白首到老承诺的各种事,事无巨细全都讲给了娘亲听。
只隐瞒了凉亭里的那个漫长羞人的吻。
萧莹莹听了,愣了好一会,才眨眨眼回过神来:“患难见真情,绝儿……真是个好孩子啊。”亏得当初女儿没听她的,没离开绝儿。
从此,萧莹莹看萧绝,那是怎么看怎么如美玉,毫无瑕疵那种哇。
“筝儿,这山花美啊,难怪你一直搂着它,不肯撒手。”萧莹莹这回再瞅女儿怀里的那一大捧山花,明明只是普通的野花,也看出了绝世名品的味道来,还伸出手去摸了它两把,赞叹一句,“花瓣真肥大,还是绝儿会挑。”
“赶明儿,娘亲给你寻几个上好的宝瓶来,将它们养在里头。”
傅宝筝听了,便知娘亲如她一般,也将这一大捧山花当做了宝贝,嘴角忍不住上翘。
笑着笑着,眼前再次浮现四表哥弯腰在一片花海里,一朵一朵认真挑选的模样,一袭白衣,一片姹紫嫣红的花海,真真是美如画呢。
想着,想着,唇瓣越发弯了起来,那个甜美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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也不知萧绝和傅远山谈起了什么,半个时辰后,待傅宝筝跟随娘亲走出厢房,来到前院厅堂时,惊见爹爹一脸怒气,堂屋地上还砸了一地的杯盏碎片,好些时兴果子也滚落得到处都是,一片狼藉。
傅宝筝吓了一跳,忙与堂屋里的四表哥对视一眼,无声询问怎么了。
萧绝如何不知,她是担心自己惹了岳父,忙眼神示意与自己无关。
傅宝筝这才舒了口气。
“好了,绝儿,你为筝儿做的事,岳父很感激。”傅远山拍了萧绝肩膀,感激他为筝儿报仇,捅了大皇子妃那个臭女人一剑,割断她肠子,还丢去当妓.女,每日伺候十二个卑贱男子的事。
傅远山对妻女很好,但不代表会对天下女子都好,像大皇子妃那种贱人,如今沦落为千人骑万人踏,傅远山丝毫不同情,只觉得解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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