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逃婚之后 玄笺 4596 字 8天前

郁清棠没有异议。

别说江宁县暂时没通前往泗城市的高铁, 就算通了,郁清棠恐怕也是程湛兮说什么她都说好。

两人出了汽车站,手机里开着导航线路图, 沿路找酒店, 江宁县毕竟是县城, 有的地段信号和网络差一些,但总体没问题。

程湛兮背包的角落里拿了瓶养乐多给郁清棠。

刚吃过饭团不久,郁清棠暂时不需要下一轮投喂。但程湛兮就是想给她吃, 郁清棠也毫不犹豫地接受了。

残阳洒落在天边,被一只无形的手一点一点地拽入黑暗,街道两旁的路灯亮了起来。

程湛兮看了看地图上两个位置相差甚远的酒店, 一家是小旅馆,另一家是连锁酒店,问身旁喝养乐多的郁清棠:“郁老师是想住得离汽车站近一点, 还是想住的条件好一点?”

郁清棠两手捧着养乐多轻抿,闻言将唇从瓶口边缘移开,幅度轻微地歪了歪头, 不解道:“离汽车站近的条件很差吗?”

程湛兮说:“房间小又挤, 卫生不一定过关, 再就是如果要洗澡的话,浴室不是很干净, 不能仔细看。”

郁清棠倒不是很介意, 反正就住一晚, 但既然有更优选择她当然选条件好点的。

程湛兮低头划拉手机屏幕的导航, 说:“条件好点的离汽车站比较远, 步行二十多分钟。你想打车的话我试试能不能网上打辆车, 我们走路还是……”

郁清棠看向她身后几乎跟了她一整天的背包, 问道:“程老师累吗?”

程湛兮眸光柔和地回答她:“还好。”

郁清棠说:“那走路吧。”

她再次将养乐多凑到唇边,双手捧好,一小口一小口地抿着。

江宁县之所以落后便是因为以农业经济为主,青壮年纷纷去其他城市打工,国家想发展交通带动经济发展,修建高铁站的方案三年前就定了下来,扯皮两年,去年终于动工,但因为种种原因,至今仍在施工阶段,不知道哪年哪月能正式通行。

整个县城都呈现一种暮气沉沉的颓势,和泗城市厚重的历史积淀感完全不同。

程湛兮在泗城的这段时间,曾经去过泗城市辖下另一个县,乃是一个旅游业发达的地方,开发和保护都做得特别好,交通便利,游客络绎不绝,县里的人生活富裕,户户安居乐业,还有人把自家房子改造成客栈,在露天的院子里和客人聊天说笑。

很难想象,仅仅在同一个市的辖区内,经济差异却如此巨大,然而这就是摆在眼前的事实。程湛兮走过很多地方,见过无数次类似的对比,她甚至去过肯尼亚的基贝拉——非洲最大的贫民窟。

但她看着面前江宁县仿佛蒙上了一层灰的建筑,依旧会心情低落。

街上人也很少,靠近汽车站这片更加荒凉,偶尔才能见到一辆私家车的影子,从身边疾速驶过,扬起滚滚灰尘。

程湛兮让郁清棠走在道路里侧,自己换到外侧挡风和尘土。

路过一家小旅馆,程湛兮停下来,抬了抬下巴,示意郁清棠往右看。

郁清棠看了好一会儿才看到缝隙里藏着的竖形招牌,写着“好云宾馆”,“运”字的走之底掉了,不知道去了哪,视线沿着招牌往下,是一道窄门,里面光线昏暗。

郁清棠:“……”

两人继续往前走,郁清棠的养乐多喝完了,没看到垃圾桶所以暂时拿在手里,她薄唇动了动,问程湛兮:“程老师以前住过这样的……宾馆吗?”

程湛兮说:“住过。”

其实问之前郁清棠心里就有了肯定的答案,只是为了顺理成章问出下一个问题:“在哪儿?”

程湛兮说:“很多地方啊,我还住过荒郊野岭,睡过帐篷和睡袋,也睡过车里。”

她没有详细解释的意思,郁清棠不由失望地微咬下唇。

程湛兮余光观察着她,眼底浮现一丝笑意。

程湛兮清了清嗓子,说:“有一次去非洲自驾游,我和几个朋友一起,开了两辆车……”

郁清棠转过脸看着她,眼神微亮。

程湛兮继续说了下去。

美丽的风景往往在人烟罕至处,程湛兮说到曾露宿在撒哈拉沙漠里,躺在车顶帐篷里看星星,郁清棠明显出现了向往的神色。

“想去吗?”程湛兮转而问她。

郁清棠没说话。

程湛兮自顾自说道:“当老师有寒暑假,还是挺好的。寒假时间短,明年暑假吧?我带你去看。”

郁清棠咬了咬唇,终于说:“如果明年你还在泗城的话。”

程湛兮眸光软了软。

她心道:傻瓜,我就算不在泗城,也一定会在你身边。

“那就这么定了。”程湛兮伸出尾指,声音上扬。

郁清棠生疏地用尾指勾住,两人大拇指上翻,双双印在一起,盖章。

“郁清棠。”程湛兮凝视她低垂的眼睑,心湖不平静地漾了一下,忽然在安静的路灯下喊女人全名。

“嗯。”

“没事,叫叫你。”

顿了顿,郁清棠唇角划过不自知的笑意,说:“我知道。”

程湛兮指尖靠近她的唇,在即将落上去时上移,挨在她冰凉滑腻的脸颊,克制地温柔抚了抚,收了回来。

“我们走吧。”她自然地牵起郁清棠的手。

程湛兮选的那家连锁酒店也不是什么高档的星级酒店,而是一家平价连锁酒店,地图上显示县城中心倒是有一家还不错的,但离汽车站过于远了,明天她们还要赶最早一班的汽车回泗城。

程湛兮拉开酒店的玻璃门,带着郁清棠进去。

她小声和郁清棠商量:“我们俩住一间,方便照应,可以吗?”

郁清棠颔首。

程湛兮又问:“你想住大床房还是标间?”

郁清棠看了她一眼。

程湛兮兀自笑笑,走到前台,把一直待在她卡包里的两张身份证一块拿了出来,递给前台服务员:“一间标间,谢谢。”

前台确认过她俩的身份信息,程湛兮交了押金,接过房卡。

303。

卡片在门锁滴了声,程湛兮打开门,房卡插进门边的凹槽,房间的灯陆续亮了起来。

房间面积不大,两张单人床并排摆在一起,占据了绝大部分空间,窗帘半开,风不断吹起窗帘一角。桌底放着一把椅子,程湛兮把椅子拉出来,背包搁上边,回身看仍站在门边打量的郁清棠:“先出去吃饭?”

郁清棠一愣,说:“我不饿。”旋即她想起来程湛兮12点后什么都没吃,光顾着喂自己了,还一路负重,改口道,“去哪儿吃?”

程湛兮把窗户关上,走向门口,中途推开洗手间门探头进去看了一眼,卫生条件还行——起码表面上看起来是这样,她顺手又关上,随口道:“出门再看吧。”

酒店不远有一个夜宵摊,海鲜烧烤粉面炒饭,摊子后面的师傅们只穿一件薄薄的汗衫,摊前的客人喝酒撸串吃得热火朝天,空气里传来浓郁的食物香气。

程湛兮在一个海鲜烧烤的门店里坐下,点了爆炒鱿鱼,炒蛏子,加部分烤串。

她把菜单递给郁清棠,郁清棠摇头,说自己不饿。

等点的菜上来了,程湛兮拿起筷子喂她吃了两口蛏子和鱿鱼,她又默默地自己拆了双筷子。

没过多久,桌上剩下两个空盘子和一堆竹签子。

程湛兮含笑道:“再点点儿别的?这家店老板手艺真好,我还没吃够。”她体贴地为郁清棠找了个台阶下。

郁清棠耳根微赧:“……好。”

散步回到酒店,郁清棠肚胀的感觉方得到好转。

程湛兮把消食片和拧开瓶盖的水一并递过来,郁清棠道谢后吃了,在房间里慢慢地来回踱步,好奇地看向又在鼓捣背包的程湛兮。

程湛兮若有所感地回头,刚好捕捉到郁清棠的目光,郁清棠躲闪不及,干脆不躲不避,淡淡问道:“程老师在做什么?”

程湛兮笑起来,说:“你猜。”

郁清棠不猜,径直走过来,顺着她打开的背包缝隙往里看,程湛兮的一只手还在包里边,拿着一条三角形的内裤。

郁清棠:“……”

程湛兮眼底闪过一抹亮光,一不做二不休,出其不意将那条内裤塞进郁清棠手里。

郁清棠:“!!!”

她差点儿失手甩出去!

“程湛兮!”她几乎是咬着牙喊出女人的名字。

这玩笑未免太过火且一点都不好笑!

郁清棠声音虽不大,但火气是有了,程湛兮满意地看着这一效果,面上却不显,神情温和,不紧不慢地解释道:“一次性内裤,你不要么?”

郁清棠脑袋懵了下,再低头看看纯棉的一次性内裤。

几秒后,她反应过来,脸涨得通红。

她张了张嘴,赶在她出口道歉之前,披着温善羊皮的程湛兮柔声打断她:“怪我,应该先和你说清楚再给你的,不好意思。”

她把那条内裤重新拿过来,和另一条同款不同色的放在一起,说:“待会儿洗澡给你吧,还得歇会儿。”

郁清棠全程没找到说话的机会,讷讷地嗯声,顶着张红成虾子的脸退到旁边。

换成平时郁清棠肯定很快能恢复平静,但在狭小的空间里,程湛兮在她面前自若地走来走去,桌上放着两条醒目的一次性内裤,她脸颊的热度非但没降下来,反而蔓延到了耳朵和脖颈,红成一片。

恨不得找个地洞钻进去。

一阵凉爽的风吹过脸颊,郁清棠循着方向偏头,看见正在开窗的程湛兮。

郁清棠一时越发为自己方才的反应愧疚,程老师好心好意,自己却当作驴肝肺,误解对方,实在不应当。程老师怕她尴尬,明明没错却向她道歉。

“程老师。”

程湛兮转过头,身后的长发被风吹得飞起来,她手往后撩了撩,将栗色长卷发顺到身前一侧,问道:“怎么了?”

“刚刚的事,对不起。”

“没关系。”程湛兮站在窗前,露出编贝般洁白的牙齿,笑容灿烂。

郁清棠舒了口气。

程老师心胸宽广。

程湛兮对着光亮处抖了抖冲锋衣上的土尘,将它展开挂在衣架上,示意郁清棠也将风衣外套脱下来。

郁清棠说:“我自己来吧。”

她忙活间,程湛兮坐在床沿,褪去了灰尘只多不少的长裤,裤脚处还沾了不少泥点。

郁清棠把风衣挂好,手掸了掸表面的灰尘,身后多了一道热气,她知道是程湛兮又回来了,便退开将位置让给她。

程湛兮走到最亮的光下,长袖白色t恤,贴身款,勾勒出凸凹有致的曲线,衣摆堪堪到臀部的位置,半遮半掩。

郁清棠不经意往下扫了眼,雪白惹眼的一片,耳朵里顿时就嗡了一声。

她还没离得太远,程湛兮听见了女人细微的吸气声,伴随着陡然加重的呼吸。

郁清棠再退了几步,她便听不到了,不由心生惋惜。

郁清棠坐到床沿,背对着程湛兮,两只手紧紧攥住手边的床单,僵硬得像一块石头。

程湛兮回头瞧她乌黑的后脑勺,眼神里闪过一丝好笑。

“郁老师,我去洗澡了?”程湛兮试探性地问。

郁清棠脊背绷得更直了,听不出情绪地道:“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