借运(1 / 2)

说到这里老板娘眯起眼睛, 继续说道:“道长你没说之前,我还没有想太多,毕竟他店也开了几个月了, 就算口味不是特别好, 但火锅对这些不是特别讲究, 总会有积累一些熟客。在加上, 原本来我这边的客人不敢来了, 转而去了隔壁也是有的。现在看来, 这好像也太巧合了一点,怎么我这里发生意外,他生意就变好了呢?”

李景云听完她的话, 倒也想起来了,祖师爷在进来之后,似乎看过隔壁的店。之前他没有多想, 现在看来,这多数并不是巧合, 而是祖师爷发现了什么。李景云看了看祖师爷, 什么都没看出来。

但他什么都没有问, 点点头,对老板娘说道:“你的猜测有一定的道理,如果真的是你的堂弟做的,作为亲近的亲人,他们确实有可能拿到你的生辰八字。老板娘,在你店里出事之前,你有见过你的堂弟一家, 或者有让别人得到过你的头发、指甲或者血液之类的东西吗?只要是你身体的一部分, 都算。”

这个问题倒是让老板娘有些为难, 她平时也不算特别细致的人,这些问题也不会特别关注。头发就不用说,人总是会掉头发的,有没有人故意收集她掉的头发真的不好说。还有指甲,她经常剪指甲,剪了就丢掉。

这些丢掉的头发、指甲,最后会落到什么人手里真的不好说。还有血液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她虽然没有受过大伤,但偶尔在店里帮忙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受伤流血的情况。那个时候的她,又怎么可能会想到有人会拿她的血液做文章,自然没有防备,因此血液被人拿到也并非是不可能的事情。

老板娘想到这里,脸色都白了,感觉自己还真是全身都是破绽,就等着别人来害她呢。“李道长,别人想要拿到我的头发、指甲都很容易,血液也不是没可能,至于我堂弟一家,见是有见过,但没有近距离的接触。”

李景云沉吟了一下,说道:“如果暗算你的人真的是你堂弟的话,那他选择你的事业运下手倒是可以解释了,他多半是借了你的事业运到了他自己的身上,所以他的火锅店才会在你店里出事之后,生意慢慢变好。”

老板娘牙齿咬得“咯咯”响,原来没往这方面想的时候还好,现在一想到这方面,她就越想越觉得这缺德事一定是她那个堂弟一家人干得好事。李景云说道:“若真是借运,也是需要媒介的,而且需要一式两份。一份借运的人要供奉起来,另外一份要藏在被借运的人的附近。你店里我看过了,应该没有,方便你去家里看看吗?”

“没什么不方便的。”老板娘也是个雷厉风行的,听李景云这样说,立即站了起来,叮嘱老板留在这里等着修玻璃的人上门。他们店里如今虽然没有生意,但是店里的东西还是挺值钱的,不管怕招了小偷。

老板娘夫妻两,这些年店里的生意好了之后,也在幽州买了房子,位置距离火锅店不算远,开车大概也就是半个小时左右。他们家在二十六楼,三人坐电梯上楼的过程中,老板娘简单介绍了一下家里的情况。

老板娘家里,现在是一大家子住在一起,其实人也不算多,就是五口人而已。老板娘的父母,老板娘夫妇,还有就是他们的女儿。和自己的父母一样,老板娘夫妇也只生了一个女儿,如今年纪和李景云差不多大正在上大学,虽然考的学校没有幽大那么好,但也是很不错的双一流名校,她是老板娘夫妇的骄傲。

只可惜,即便到了这个时代,有些人的思想依然停留在前朝,觉得只有女儿就是绝户,就可以欺负。这些年老板娘的堂弟一家,之所以一次次找上门来欺负他们,也是因为看他们夫妻两没有儿子。虽然老板娘夫妇的想法,并不会因为他们的言语而改变,但有这样一门亲戚,也确实是挺让人糟心的了。

老板娘家还是挺大的,有一百多平,老板娘的女儿住校没有回来,两个人老人倒是在家。不过这件事情太过于骇人,老板娘也不想让他们知道,只推说是最近店里生意不好,怀疑是不是风水有问题,所以请了人上门来看看。两个老人虽然看着觉得李景云他们太年轻了,不过也知道女儿有主意,并没有说什么。

李景云客客气气和两人打了声招呼,两个老人都是不得罪人的性格,也客客气气地和回了一声,然后就一起出去散步了,主要是不想打扰女儿办事。两位老人离开之后,李景云在房子里各处看了起来。一般来说,借运的媒介,都是比较隐蔽的,但也不可能一点气息不漏。走到夫妻两的卧室里,李景云停下脚步,目光在四处逡巡。

“李道长,您是不是发现了什么?”老板娘努力屏住气息等待了一会儿,看李景云半天没说话,忍不住问道。

李景云目光停顿了一下,没有直接回答她的问题,而是问道:“老板娘,你们有供奉神像或者去道观请过护身符和法器之类的吗?”老板娘不明白话题怎么转到了这里,茫然地摇摇头。

很快,她意识到,李景云站的位置,是看不见她摇头的动作的,连忙说道:“没有,我们一家人都没有特别信这些的,道观之类的地方,也只有旅游的时候遇到会进去,至于神像、法器和护身符,也从来没有请过。”

听她这样说,李景云举步走到了衣柜旁边的一个置物架边上,拿起置物架上的一个人形陶偶摆件。这个摆件是一个蓝色蓝色画着云朵的衣服,手上捧着一个杯子的可爱的人偶娃娃,人偶高大概有二十几公分,分量也不算轻。拿着陶偶,李景云看向老板娘,问道:“老板娘,这个陶偶,是从哪里来的?摆在这里多久了?”

这个陶偶,老板娘还是很熟悉的,说道:“这个是我们在七年前买的。”

她回忆了一下当时的情况,发现记得不是很清楚了,“当时我们刚买了房,就买了一些摆件装饰,具体哪里来的也记不清楚了,就是感觉挺好看的,就买了。以后就一直放在这里,除了过年的时候擦一擦,就没动过了。”

李景云拿着陶偶走出了我是,把陶偶放到了客厅的地板上,再次询问老板娘:“这个东西对你们来说重要吗?如果不介意的话,我可能需要打碎它。”虽然看起来好像没什么问题,但李景云无比确定这个陶偶不正常。

因为从这个陶偶上,李景云居然发现了一些神力的气息,和神像有那么一点相似,但性质并不相同。

虽然他也不知道幕后之人是怎么想的,一个普通的陶偶,居然沾染了神力的气息,这难道还不够明显吗?而且,这个神力的气息,还让李景云想起了李稻。老板娘还是不理解,已经在家里摆了七年的陶偶怎么会有问题,但既然李景云这样问了,她也不至于心疼一件普通的摆件,摆摆手说道:“不介意,”

李景云点头,直接打碎了陶偶,他力道把握地很好,打碎陶偶的同时,完全没有伤害到地面的瓷砖。

陶偶被打碎之后,一个被藏在陶偶内部的锦囊露了出来,锦囊的外面,用鲜血画着一个符篆。李景云皱了皱眉,有些嫌弃地取出一双手套给自己戴上,然后才从陶偶的碎片中,把锦囊捡了出来。其实,这种东西在某种程度上也算是法器吧,虽然是污秽的那种阴邪法器,但是这种东西脏的倒不是实物,而是上面的气息。

不过,李景云还是嫌弃,从□□到灵魂都嫌弃。而老板娘,已经完全震惊了,她张大了嘴巴,愣了半晌,才结结巴巴地说道:“这……这……这里面怎么会有东西,这个陶偶是我们自己买的啊,和我堂弟一家根本没有关系,总不会是卖陶偶的老板要害我们吧?这……这个……无冤无仇的,没有理由啊,他图什么啊?”

“图你的事业运。”李景云一边拆锦囊,一边说道,“不过这个未必和卖给你陶偶的老板有关系,毕竟你这个陶偶也不是定做的,而是批量生产的东西,几乎每一个都长得一模一样,我放两个一样的陶偶放在这里,你能认出来哪个是你的吗?你怎么知道你这个陶偶,就是七年前你买的那个陶偶呢?”

老板娘再次愣住,但仔细想想,她也不得不说,李景云说的有道理。但很快她就没空纠结这个了,因为锦囊已经被李景云拆开,里面的东西也被倒了出来。被装在锦囊里的是一撮头发,还有一张折起来的符纸。

符纸和锦囊一样,是用鲜血画的。老板娘看到这一幕,忍不住觉得恶心,捂住嘴干呕起来。

李景云看着老板娘,说道:“是你的头发和血。”说话的时候,他又把头发和符纸重新塞回了锦囊里。看不见符纸和头发之后,老板娘感觉自己干呕的症状又减轻了,她又干呕了几声,喘了几口气,才恢复了过来。

“李道长,刚刚我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刚刚看着不是很恶心的东西,但我就是控制不住地感觉想吐。”老板娘对自己的情况有些茫然。其实从心理上来说,她是不想吐的,但是刚才,身体好像不受她的控制一样。

有些事情,李景云也不方便说得太详细,只是简单地解释道:“这是正常现象,正好说明了锦囊里装的头发就是你的,用来画符的血也是你的。这个就是我们要找的东西,也是你被借运的媒介。现在的问题是,谁能把这个东西和你家原本的那个摆件神不知鬼不觉的调换了?而且,既然对方能做出这个东西,显然以前就知道你家有这个。”

老板娘听了心里有点乱,她家里平时没什么客人过来的,日常出入的只有家里人。不过,到底她不是那种会自己一个人钻牛角尖的人,思索了一下,她干脆拿出手机,给自己的母亲打了个电话过去,“妈,大概五个月前,有没有人来过我们家里做客,我不知道的?”她不相信自己家里的人会做这种事,但有被利用的可能性。

听到老板娘的问题,老太太的声音带着一点慌乱,“芙蓉啊,你怎么突然问这个,是不是听说了什么?唉,那个时候,何俊他们是来过一趟,还是说想要你们的配方。我和你爸虽然糊涂,但也这个时候不可能给他们,就直接让他们走了,没告诉你们,也是不想你们听到这件事情心里不舒服,你别误会妈啊。”

老板娘何芙蓉冷静地说道:“妈,我没误会你。你还记得,当时何俊他们有没有进过我和老许的房间吗?”

老太太虽然六十几岁的人了,但记忆里倒是还不错,认真思考了一会儿,说道:“你们房间好像没有去过,不过我记得当时何俊去过一个厕所,就是距离你们房间很近的那个。去厕所的时候,他还拿着一个大包,我当时还问他怎么在家里上厕所还要拿包。他说包里装着钱,他不看到包在自己身边,心里就不安心。”

“因为这件事情,所以我对这个记得还挺清楚的,还挺奇怪,他现金怎么不存到银行里,还放包里拿着到处跑,也不怕被偷了抢了。”看得出来,老太太是很认真地为此而感到困惑着。

何芙蓉脸色难看极了,尽量安抚了老太太两句,然后才挂了电话。听何芙蓉说了事情的经过,李景云点了下头说道:“看来那个包里装的就是这个东西,何俊用这个陶偶,把你们原先的陶偶摆件换了。因为你们也没有注意这个摆件,所以一直也没发现陶偶摆件被调换过的事情。祖师爷,这上面的神力,和他有关系吗?”

周泽真人笑道:“是他的神力,不过这一缕神力早就已经和他没有联系了,无法通过神力找到他。”

李景云闻言眉眼微微一弯,看向何芙蓉,说道:“既然东西找出来,事情倒也好解决。”

“老板娘现在方便的话,我们直接去郊外找一个地方,把这些东西烧了埋了就行。不过,借运的事情好解决,你堂弟的事情却不好解决。如果只是破解掉借运之法的话,你焉能知道他下次不会继续对你下手呢?”不仅是何芙蓉的堂弟何俊,还有那个帮助何俊的术士,估计也都是李稻的信徒,就算不能直接找到李稻,也要清理他的信徒。

更何况,何俊的行为,害的可不仅是何芙蓉一个人,还有何芙蓉店里的很多顾客都因此而受了伤。尤其是今天的那个袁云,差点连命都丢了。何俊的所作所为,已经够得上危害社会安全了,即便何芙蓉看在血缘关系的份上,不愿意追究何俊的责任,特殊部门也是不可能放任不管的。而何芙蓉也没有那么圣母,“但这种事,我能怎么办?”

李景云微微一笑,说道:“既然法术是真实存在的,国家当然不会允许人们随意使用法术作恶,若是有人做了恶事,却因为是用法术而无法追究责任,那岂不是太可怕了吗?人生在世,无论是谁都要尊重法律,犯了罪也都要受到法律的惩罚,不管是谁不管用的是什么手段,都不能例外。”何芙蓉愣了一下,过了一会才迟疑地点头。

她暂时没有说何俊的事情,而是拿了扫帚过来,说道:“道长稍等,我把这些碎片收拾一下,我们就出发。”李景云也没有再说什么,反正这种级别的刑事案件,已经不是民不举官不究的程度了,何芙蓉的态度也没那么重要。

何芙蓉收拾好碎片,拿到楼下扔了,几人开车在郊外找到了一处鸟不拉屎鸡不生蛋的荒地。李景云一边念诵咒语一边点燃了整个锦囊,锦囊燃烧地很快,没有一会儿,就全部化为了灰烬,简直快得不太正常。李景云没有任何意外的神色,拿起带过来的铲子,挖了一个深坑,把灰烬埋了进去。埋完,还往烧东西的地方倒了瓶水,以免还有火星。

在锦囊化为灰烬的时候,何芙蓉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的心口,她刚刚似乎感觉,心中一松,好像有什么枷锁没了。

与此同时,远离京城的地方,有一个道士打扮的人,猛然睁开了眼睛,喃喃说道:“有人破掉了我的法术,幸好当初把反噬的效果转移到了事主的身上,既然如此就和我没关系了,没听说这还有售后服务的。”

用法术害人,若是法术被破解,便会导致施术之人被术法反噬。然后,他们走邪道的,遇到这种情况的可能性可太大了,所以便有一些邪道的老前辈,想出了一个把反噬的效果转移到事主身上的方法。

当然,这样的事情,他们是不可能告诉事主的。至于这是不是在坑人,反正大家都不是什么好东西,他们也只是拿钱办事,现在钱也拿了,事也确实给办了,只是后遗症,人家事主也没问啊,关他们什么事?

再说了,不管是用法术做缺德事,还是用其他方法做缺德事,都是会有报应的,只是用法术的话,报应会来的更猛烈更迅速一些而已。其实他们这些走邪道的人也很清楚,即便他们把反噬转移出去了,有些事情,还是不可能避免的。可是,走捷径的感觉实在太爽了,他们根本做不到像正道修士一样去清修苦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