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顾铭则微微叹,“一个人再怎样,都会希望有一道光,照亮前路。我用了十年时间兜兜转转,却始终漂泊不定。也许公主就是我那盏心灯。这么想着,我便回了京。”
赵熙微微张唇,万想不到,顾铭则会这样回答。以他如此聪慧,难道看不出自己对他的情谊?他还能这样冷静地剖析,真不知他本就是这样冷静,还是真的是君子之言。
赵熙凝眉,看着顾铭则绷紧的肩,连垂在身侧的手都下意识地握紧,她豁然想明白了些事情,翘起唇角,“铭则说的,倒是入情入理。”
顾铭则眉头微动,“说的?”
赵熙含笑看他,“是啊。你希望的那道光,可是在我这里?成婚五年,可有一次,照亮过你?”
顾铭则被这话震到,久久找不回言语。
赵熙抬手按住他肩,郑重地说,“放心,你我既是夫妻,你心中的那道光,我会竭力为你点亮。你我都是一出生便注定在泥潭里的人,彼此照着,走完一生,也是幸事。”
“好吗?”她凝视着顾铭则的眼睛,在他清亮的眸子里,看到了含笑的自己。
顾铭则的眼中蒙上雾气,他无法移开眼睛,赵熙如此炽热温暖,让他不自觉想靠过去。他用尽全身力气,抑制住这种冲动,却抓不住自己的全乱的心。
顾铭则垂下眸子,看见一滴泪砸在膝前,他惊了下。十五年,他未落过一滴泪,今天却这样失控。也许人在最虚弱的时候,精神的意识会薄弱下去,他把这归咎于刚挨了许多下责打,又跪了半日的原因。
正象他方才讲的理由,人总需要一道光,一盏灯来照亮前路,他强撑了这么多年,也许也该允许有一丝的放松。顾铭则自己说服着自己,心防一下子脆弱。他深垂着头,看着泪扑簌簌地湿了地板。
赵熙心潮亦起伏难平。砸开一道心锁,需要五年的隐忍,她的正夫如此脆弱无助,但她并不后悔掀开这层伪装。
她展臂,揽住顾铭则,怀里的人,全身都打着颤。
“铭则,无妨。以前暂且不计,以后,我们有一生去相伴。我们彼此照亮可好?”
这是她第三次表达了这样的意愿。顾铭则心里又酸又软。
又是长久的沉默,他缓缓抬臂回抱住她,哑着声音,“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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三日后,别院。
顾铭则在清晨的阳光中睡醒。赵熙侧躺在他另一侧,脸上挂着笑意。
顾铭则动了下,身下已经不那么疼了。只是两股间挨的那些下,比较难忍。他吸着冷气翻了个身,仰面躺着。
“不疼了?”赵熙一只手撑着头,看着他由俯卧到仰躺,光洁的额上已经渗出些薄汗。
顾铭则瞅了她一眼,未语。
想是心中还有气?赵熙心里暗笑。那日责他,用了不少手段,连打带辱,接连打破了他的底限。不过也好,不破不立。更妙的是,把话说开了,他俩以后相处,也不用端着架子,倒也随心。
想到那五年浪费的光阴,赵熙又咬牙。这个顾大才子,可真是冷情冷面,忍着演了五年的戏,倒是把自己藏得挺深的。
赵熙径坐起来,“来人。”
有下人进来,伺候梳洗。
顾铭则穿着中衣翻下床,往外面走。
“今日我来啊。”赵熙在后面说。
顾铭则僵了背,顿了下,继续往外走。
赵熙随意挽了发,跟了出来。耳房是浴间,顾铭则刚进来,她也跟了进去。
“殿下。”顾铭则只得出声,“能让我自在些吗?”
赵熙摇头。他昨日沐浴时,非要自己来,便抻裂了伤。今日她要亲自来。她记起不破不立那话,既是夫妻,守望相助是应该的。何况他的伤是她刻意弄的。
她用眼神向顾铭则示意,“赶紧脱了吧。早些弄完,今日得去猎场巡视。你与我同去。”
顾铭则不赞同地站在她对面,不肯动作。
赵熙挑挑眉。
顾铭则抿唇。自忖以自己的体力,支熙不过她,于是,他也不再执着,自己解腰带。
赵熙站在他身边,看着顾铭则身下的红肿青紫印子,心里叹气。虽说是她故意的,也是心疼得紧。不过这次事后,不过他们连如此私密的事,都可以一起做了,估计隔着的那一层也会慢慢揭开。
赵熙抬手抚了抚顾铭则的腰线,顾铭则回目看他。澄亮的眸子,灿若辰星。
赵熙颇有一种老夫老妻相处日久的感觉,顿时心情好了许多。
“阿则。”
“嗯。”顾铭则轻应。反正已然经历了最羞耻的事情,这种程度也不算什么了。他坦然接受了公主的帮助,沐浴完成。
两人同时松了口气。
完事后,赵熙亲自挑了药膏。顾铭则没提任异议,按她的摆弄,一会儿敞开腿,一会儿俯卧,任她给伤都抹了上好的药膏。
折腾了一早上,他又困又累。赵熙拉着他回房,两人接着睡到正午,用了午膳,才一起出了别院,巡查去了。
第8章 京郊别院(三)
临近春猎的前三天,巡防工作变得更加严密。
嘉和公主全权指挥协调三方力量,将京郊附近百里,肃得清清爽爽。
外地入京人员,皆拘在几处大容留站。城内除每日城门口运送必要生活物质的车辆出入外,必须有公主府出具的路引证明是去公干,才可出城。
赵熙也越来越忙,不过幸好住在别院,就近办公,省去城内外来回奔波的时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