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是啊……”万山气极反笑,这小子,果然翅膀硬了。从小就是个倔强脾气,也亏得他在公主府五年,把这臭脾气掩了个干净。如今可算是积蓄已久,爆发了。他自我顺了顺气,决定不呆在这儿了,白白吃赵熙的瓜落。
往帐门走了几步,万山回头,“你也不算小了,别总是她她地叫,那是你母亲。”
祁峰冷哼。
万山瞪了他一眼,又沉声嘱咐,“只明天一天时间了,你记着把剩下的解药带着,回燕国去也是一大摊子事,你这么又伤又病的,可不成。”
祁峰扭过头,不出声。
万山探头向外看。帐地里一片寂静,“公主何时过来?”
“林侍君伤了,她得看看去。”祁峰的声音淡淡的。
万山怔了怔,回目。祁峰瘦削的背影,立在床边,笔直萧索。看着都揪心。
“哎……”这个傻小子,谁让他给人家交了一颗心,苦着自己。
“早歇下也好。明日需万分警醒。过了明日,就可回燕了。”万山摇头,抬步走出去。
祁峰绷紧的肩有些僵,终是没回头看一眼。
更漏更深。
祁峰不知站了多久。猎场的夜晚,如此寂静,仿佛天地间,只有他孤身而立。
祁峰把目光从窗口外辽远的天际收回来,长长叹出口气。
落寞转过身,他愣住。
赵熙裹着一身寒气,站在帐门口。
“……”祁峰张张唇,没能发出声音。
赵熙进来,掩住帐门,又脱了长披风,伸手在暖笼上烤了烤,才一步步走过来。
清冷中,带着炭火的温暖,祁峰在她走过来的几步距离里,墨黑的瞳仁无声缩紧。
赵熙走近他,打量着她一向清清淡淡的正君,这一刻脸上生动的表情。
“紧张了?”
祁峰喉结微动了动。
赵熙停在他面前很近的距离,探手扣住他左腕,从指尖传来他全乱的脉动。
“乱成这样?”赵熙微仰头,看着他的眼睛,“顾侯是错吃了药丸?还是乱扎了针?”
祁峰抿了抿唇,这样咄咄逼人的赵熙,他从未得见。很有压力,但却不是不能承受,只是与她挨得那么近,让他心里全乱。
腕子被扣在赵熙手里,他自忖以体力,夺不回来,便向后撤了一步,以期能心平静些。可赵熙仿佛洞悉他想法,无声地跟进一步,柔韧的身子,与他紧贴在一起。
“殿下……”祁峰垂着目光看她,“我……”
“这回顾侯打算向我解释哪一件事?”赵熙似笑非笑。
祁峰眸子里的亮色全散成小小光点,他一瞬不瞬地看着赵熙,“这回……不解释。”
赵熙手指微动,将祁峰手腕扣紧,果然脉息更乱了。
“好,不解释?”赵熙微微笑,笑意直达眼底,“好个不解释。”
祁峰垂下长睫,再不出声。
赵熙用全新的目光重新打量她的正君。这样的顾铭则,如此倔强又别扭,她也是从未得见。很……吸引,却又分明感受到他的抗拒。
“与尊者商议妥了?”赵熙忽道。
祁峰的睫颤了颤,仍不出声。
“好,今夜,我不问你为何服毒丸自伤,也不问你为何成了燕国万山的党羽,太子那边顾侧妃已经遁走,想也是你的手笔,你设计把万山带到我面前,所为何事,我也知悉。”赵熙伸手攀住他肩头,入手瘦削、冰冷,她与他几乎成了热拥的姿势,赵熙将唇贴近他脸颊,一字一顿,“你不说,我自有百种办法让你说清。我不急,咱们慢慢磨。”
祁峰咬住唇,侧头躲过灼人气息。他试着想脱出这个灼热的怀抱,奈何气力不济。他急促地喘了几口气,连心头都烫起来。五年间,从没像现在这一刻,他怀念逝去的内力。
祁峰强压住喘息,哑着声音,“把我关起来,刑讯,杀头,活剐,随你。”
赵熙讶然看他,“顾侯还真是冷厉,对自己这么不手软?我只是奇怪,堂堂万山的得力臂膀,就这么点招数?不够看呀。”
祁峰被她明亮的眸子盯着,连耳垂都烫起来。
赵熙在他耳边低语,“我这的百种法子里,没这些。这些不够狠厉,逼不出你的真话的。”
祁峰自然猜得出她的百种手段,心里既抗拒,又……甜蜜。
果然,赵熙抽回手,退开两步距离,扬扬眉,
“自己动手,还是我来,你定。”
祁峰滞了一瞬,转目看着那雕花的大床,鼻端闻到了合欢香气。他脑中全是两人别院中的缠绵厮磨,又甜又懦,又温暖。只是……祁峰黯然垂目,隐去眼中腾起的雾气。
忽而,他强提半口真气,向帐门口掠去。
“咦?”耳边听赵熙惊讶出声。
祁峰压住心脉狂乱,抢先掠至帐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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