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9节(2 / 2)

待君携 难得潇洒 2822 字 11天前

长长的兵车队,中间间隔着步兵,一队队从京郊大道上走过。林泽坐在大车里,同几个心腹议事。

兵事议得差不多了,几个人都瞅着林泽。

林泽从地图上抬起头,“怎么?”

“元帅……”一个偏将忧虑地看着他,“举兵出征却无陛下明旨,事后定会遭人诟病。您又……”

林泽淡淡摇头,太后的忧虑,也是他的忧虑,无旨出兵的事都做下了,也不差再出格一些。于是他下令,“分出一队将那些赵姓王爷们都拘起来。”

众人都噤声。林泽是个率直的人,但素来并不鲁莽。此回竟像是换了个人似的,做事出手狠绝。他连下手令,派出自己的心腹部队近万名,将赵氏几个有能力竞争大位的人全数软禁,几个郡王家凡有子嗣的,只要姓赵,纵使几个月大的婴儿也未放过,甚至怀孕妇人,也一同禁起来。

偏将们都很忧虑。这是和整个皇家作对。

林泽埋头回地图里,看着燕祁境内的山川河流,眼中全是坚定,“我知道,我滥权了。可陛下一日不在朝,我就不能手软。我就是要留着这南华的江山皇位,陛下一日不回,南华便一日不能有君。”

他轻拍案头,“就是这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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铅色的天穹笼罩下,漫天遍野都是白茫茫的一片。远山重叠,勾勒出暗色的山线,千里草场的深冬,漫无人烟。

两只大鹰划破低空,一直投向北方飞去,强有力的羽翅全是冰棱。地面上,一抹素色的身影,策马疾驰,骑手放低身形尽量减小风的阻力。

顾夕已经在原野上奔了一天一夜。

药王山就在草原北线,出庄后,鹰带着他一路向更北的草原深处进发。昨天凌晨,空中少了一只鹰,该是飞着飞着力竭坠下高空。顾夕驻马抬头望时,神色凝重。他不会驯鹰,更不会控鹰。这些驯好的猛禽就这样一直飞,一直飞,现在只剩下两只了。

顾夕□□的马也是强弩之末。汗结了几层的冰,浑身打着颤。

顾夕提了口气,抚了抚先生的良驹。心里一边想着庄子里的先生,不知该如何震怒,一边又胡乱猜着草原深处的情形,这一路简直是心力交瘁。

鹰是不会停的,他一路跟着策马前行。越往草原深入走,他对赵熙的思念,就如潮水拍打着悸动的心。赵熙的一颦一笑,相处时的一点一滴……情起,不知何故,一往而深。直到分离,他才觉得似从生命中抽离。若说是先生从小灌输给他的,可与赵熙相处的过往,却是他全心愿意。顾夕知道,他寻到了自己真正的情之所归。虽然始于错位,但他却异常眷恋珍惜。

“陛下,赵熙……”顾夕于马背上伏身,噙着的泪,热热地,滑落脸庞。

转过山坳,远处渐有人烟,连绵的帐子,一望无际。

是兵营!

奔了这许久,途不路过了几处兵堡,全是空的。顾夕知道燕祁会在入冬后收缩边境军修整。却不知在草原深入会屯这样一个大兵营。

一直在低空疾飞的鹰停下来,在营地上空盘旋打转。上回跟着他和祁峰的鹰,在山坳的那片空地上,也是这样一直打着旋,这是不是说明他们已经寻到鹰主?顾夕眸中有亮光闪过。兴许祁峰就在此地,那赵熙是不是也就在此地?

兵营里正在造饭,几队军士们出营,背着弓,看样子是要去游猎。顾夕往山石后带了带马,掩住身形。

那几路兵士根本没往山上看。他们也是实在没料到,这冰天雪地的大草原会有人单人独行。

顾夕让过那几队人,抬目看鹰,那两只鹰终于落下来,坐在一处高山石上,侧着脑袋俯瞰营地。顾夕更加坚定了自己的猜想,他翻身下马。

他在马上骑行了一天一夜,下来时,两条腿都是木的。顾夕单手撑着马鞍,非常狼狈地爬下马,蹲在地上,缓了好一会儿,终于还是坐在了地上。

又困又累,又饿又冷。

顾夕索性盘膝坐在雪地里,缓缓运行一周天。感受到先生度给他的那点真气,在丹田轻轻运转。

此一刻,顾夕真的庆幸于自己在练功方面有灵性,只这一丝丹田气,助他游走全身筋脉,运行周天。

一天一夜没喝药,兴许抑制内功的药力已经淡了些,顾夕坚持着冲过几道大穴,感觉更洪大的气息,在丹田汇聚。半个时辰后,他抱圆守一,缓缓睁开眼睛。眸中全是运功时的波澜。目前内力远远不能达到他的功力。筋脉一直受伤,方才运功,已经牵得生硬,他得缓缓来,至少得半年时间,才能有所恢复吧。

不过已经足够支撑他探一探这座大营。

顾夕满怀信心地站起来,整了整衣裳。出来时,带了一柄剑。他的碧落还在燕营。干粮挂在马鞍上,一路上他也没机会吃。现在被马颠了一天一夜,内腑扭着劲地疼,他也是一口也吃不下去。顾夕摘下水囊,里面的水也全冻成了冰,他放弃了吃一口雪解渴的愿望,因为他实在是太冷,不想碰冰块了。

顾夕拍了拍马的脖子,把它身上的鞍辔全撤去,又把自己的干粮袋打开,放在地上,轻声和马儿低语,“吃吧,然后就去吧……”

马儿识途,回药王庄不成问题。到时若是先生惦记赵熙,还可以让马儿带他赶来的吧。顾夕心里叹了口气。

他转身面向兵营。庞大的兵营,光营帐就有数万座。密密匝匝,阵法相扣,仿佛巨大的洪流,个人之力在它面前不过是一叶草粒。

顾夕长长吸了口气,霍地腾身,向山下掠去。

大白天探十几万人的大营,宗山最年轻的掌剑小心避过巡营士兵。造饭的炊烟已经熄灭,不当值的营兵全在帐子里吃饭。顾夕恰好挑了白天里兵士最易放松的时段,他心里又一次暗自庆幸。

他再一次从一棵高树上跃下,心里记准了中军的位置。他朝那个方面探过去。一路上,拱卫的程度越加森严,巡营士兵的服饰,也开始不同于外营。顾夕小心地绕过一排又一排帐子,终于发现金甲兵士聚居的帐子越来越多,顾夕知道,自己找到的是祁峰的营地。

第62章 卧牛堡(二)

傍晚时,顾夕终于潜进中军。他站在一座高大的白色帐前, 医帐外特有的药草的香气。

顾夕眼看着一个老者, 在医侍的簇拥下进了帐子,医侍退了出去。顾夕挑开帘, 走了进去。

帐内暖暖的,药壶在排成排的药炉上炖着,满室药香。顾夕冻得狠了,乍一进来, 浑身都打了个寒战。

内帐里有些声音,顾夕挑帘进去。

那老者正坐在案后,抬目看见一个年轻人就站在眼前。一身寒霜, 素雅面容,竟如白雪般几近透明。

“小公子?”老者惊讶站起身。一年前,他还替这位小贵人把过脉,用过药,“公子从何处来?伤可好些?”

真是医者父母心, 老人上前来就摸顾夕的脉。

顾夕微微侧身,“好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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