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2节(1 / 2)

待君携 难得潇洒 2757 字 10天前

赵熙鼓着气儿看他半晌,终于摇头失笑,“卿还真是……”狂妄得有道理。

“朕伤好后,随你一同回一趟王庭吧。”

祁峰惊喜抬目,“真的?”

“自然。都到草原了,看看你的家乡去。”赵熙笑着勾了勾他下巴,方才坚毅的君王一下子红了脸颊。

“燕祁太后册立,乃是大事,朕也该去观礼,再住一段时日。”赵熙深深看着祁峰,“两国联姻这么多年,我华人对燕国了解得还是太少了。就从朕开始吧,让两国真正走出融合的一步。”

赵熙深深地望着他。南华诸臣忌惮他,无非是燕兴帝的身份。王庭,代表着燕祁的心脏,可于南华人来讲,那是个神秘的去处。在南华人的想像中,该是极野蛮,极阴谋的去处。

赵熙摇头失笑,细想想,那里不过就是祁的皇宫,就如她的华宫一般。那里有祁氏族亲,还有重臣勋贵,不过如此。祁峰肯定是希望她能够亲自走一趟,此后,兴许隔两三年,就可以去游历一番。这感觉就像是……就像是回一趟别院,去一次封地,平平常常的,到时,陛下带回王庭的消息,会有更多的商队相随而来,捎带回草原另一端异族的特产,南华人就再不会谈王庭色变,对他这个祁君,也不必如此畏惧猜疑了吧。这也是换了一种方式的陈情吧。

赵熙甚至在脑中勾画了一下。燕祁的诸王子,她可是见得多了,那满头发辫,缀满精致宝石珠串的样子……赵熙想到初见祁峰时,他也是这样的打扮。“庶吉格……”赵熙轻轻呢喃。

祁峰微微抬头,柔和地看着她。两人对视而笑,心意相悉。

夜。

赵熙大病初见好,精神却是不错。她坐在案后一本本翻看多日来被祁峰积压没报给她的军报。合围之势一日比一日严峻,也难为祁峰是怎么熬过来的。赵熙也对这局势暗自心惊。方才祁峰没辩解,只说了一句,幸而陛下醒转过来。这话真的也是她现在的想法呀。

赵熙看完所有的军报,捏了捏眉角,祁峰担心地过来,“歇歇吧,不宜太劳神。”

赵熙摆手示意无妨,“崔帅和刘帅这两路大军……还回原驻地去吧,另一个……”

那个就是林泽。赵熙直头疼这个林泽,竟然调得动三路大军。那个诚心清澈的林泽,也有一天也会长大,成为硬翅膀的鹰。他虽然无心害她,但权利这柄双刃剑,缺少历练的他,确实还远远拿不定。赵熙心里叹气,也做下了决定,“既然来了,便当换防吧,将北江之兵陈在边境,北江三郡,暂由副帅辖制。”换防,等于卸他兵权。不过她也没准备治林泽的罪,毕竟他心向她,这是没有假的。

她复看了眼祁峰,“你在草原的兵力,也收紧吧。天寒地冻的,”冰天雪地,荒无人烟,深冬的大草原再待下去,这些兵士哪还有活路。

祁峰点头,“我们回程时,会带着兵士们回一斑庭休整。”

赵熙心里觉得有些奇怪,没想明白为何调兵需要国君亲自来带。

她正沉吟,忽又想起一事,侧目看祁峰,“我醒来已经有几天了,为何今日才报战事?”

祁峰抿唇,赵熙果然犀利,总能抓住问题的核心。兵事一日紧似一日,但好在赵熙醒转过来。他不再像初时那么紧迫了,于是索性有意等林泽带兵到了草原地才报的,林泽无旨出兵,又在卧牛堡左近,赵熙定会亲自动手,即使不获罪,最低也是卸他兵权。

见祁峰默然而认,赵熙对这种明晃晃排除异已的行为,已经是无话可说。这人死遁回来,还真就不当正君了。脾性,处事手段,没半点正君的影子。如今再让她混淆,已经是完全不可能。他这做回自己的坚定,还真是成功了。

赵熙单腿落地,缓缓起身。

祁峰看着她眼中的小火苗,下意识后退了一步。

赵熙指了指她的中宫,不收拾你真是不成了……

夜更深,两人折腾了一通,终于入寝。

祁峰此刻是俯卧在赵熙身边的。身上到底是挨了多少下,他已经没精神去数,反正赵熙大病初愈,手上也没力,打不多疼。只是多日不眠不休,他心上松下来,身子就撑不住了。眼皮直打架。

赵熙替他覆上被,刚上过药的身子,有些烫。赵熙拂了拂他腕,脉既沉又稳,不像内功有损的样子。她看着祁峰安心的睡颜,在心里不免又狐疑了一回,不是传功救她,世上又真没什么灵药,那她怎么一下子恢复得这么好?

“这回伤了,却也是有好处,至少身子越来越好了。”赵熙侧躺在他身边,轻声道。

祁峰清醒了些,知道赵熙生了疑。他心中全是伤感,却说不得,只把头侧过来,静静地看着她。赵熙得不到答案,柔和地抚了抚他瘦削的脸颊,“哎,你也且好好养养吧……”

“好。”祁峰垂下湿了的睫毛,回吻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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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晨,从赵熙帐中出来,祁峰示意等在外面的人走远些再议。

自从赵熙醒来,情况是越来越好。这条命算是捡回来了,祁峰感觉自己也活过来了。

这一切,必须要归功于一人。祁峰想到被他禁在偏帐的顾夕,长长叹了口气。

自从那日出手将顾夕拿下,这小子便不言不语,与他做无声的反抗。

祁峰好几次想将赵熙引至偏帐,自己收拾不了顾夕,估计唯有赵熙能让他回心转意。可一想到顾夕这样决绝,他又万分迟疑。

就这样耗着吧。几天时间,顾夕不吃不喝,病榻缠绵,越来越虚弱。

祁峰转身进了顾夕的帐子,心里又想到这个帐子与赵熙太近了,赵熙病情见好,恐怕哪天出帐发现这里。他想着看看顾夕,过会儿出去就吩咐人给顾夕移个远些的帐子。

老军医正在帐中,行了礼后,长长叹息。

“怎样?”祁峰皱着眉,“他若仍不吃饭,那汤饭就多灌几次,总是聊胜于无。”

“陛下啊,老是这样硬灌不成,伤了脾胃,总不能以后也是这样吧,人岂不废了?不若……”老军医欲言又止。

祁峰眉头紧皱。

“哎,不若就应了小公子所求吧。”老军医索性道,“几次梦魇,小公子都在说要离开。您这样禁着他,实是要折了他的命呀。”

祁峰皱眉,“他这样病体支离,若此刻放他走?一样送命。”

老军医长叹。

“沉住气,这一半天,就会有结果。”

“唯愿真会出现君上所说的奇迹。”

“会有的。”祁峰坚定道。

顾夕昏沉沉睡在床上,形容消瘦,面如白纸,像个易碎的瓷器,不仔细看,几乎察觉不到他在呼吸。祁峰进来有一会儿了,顾夕睡着连手脚都没动过一下,虚弱至此。

祁峰坐在床边,心疼地抚了抚他冰冷的手背。窗外皑皑的白雪地,从午后开始雪就停了。他心头那一点希翼,也随着大雪初霁而逐渐升腾。

顾夕来营中那一天,他就派人搜索了附近山林,找到了一匹马。那马儿通灵,在雪地里久久徘徊不去。祁峰得报后,亲自去看了那马。顾夕骑来的那匹马,是一匹草原马,至少不是来自南华。那匹神驹和他的座骑一样神骏,能有此良骑的人,不该是顾夕。或许是顾兄长的?祁峰立刻令人放了这匹马,并派一队人马尾随着它。

希望犹如最后一根稻草,祁峰除了拼命抓住它,除了相信顾先生能为顾夕带来生机,别无他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