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是苏樱桃下放的老师们, 老师们当然要怀恨在心,而且也不服气。
但是李薇,地委书记的夫人把他们集体骂个狗血喷头, 他们再不服气也得扛起锄把, 上农场劳动去。
“张悦斋, 我可是政委的未婚妻,你就眼睁睁的看着我去劳动?我听人说今天晚上还有电影看呢,我不想去劳动, 我要看电影。”白娟扛着锄把,气呼呼的说。
张悦斋本身就因为宋言对徐俨一副志在必得的样子而很苦恼。
白娟不是一直挺善解人意的吗,怎么跟他订婚之后, 突然之间小毛病就这么多了?
再加上因为徐俨的事情他很生气,于是他严厉的说:“爱劳动不劳动,你要这点觉悟都没有, 小白同志,我真的特别怀疑你的立场。”
“怀疑?你是看宋书记在追徐俨, 吃醋了吧, 我早就知道你的心里没有我。”扛着锄把, 白娟咧开嘴巴,委屈的哭了。
男人天生对于女人的眼泪毫无抵抗能力, 张悦斋深吸了一口气,只好把白娟搂进怀里:“你别这样,咱们过两天就结婚,好不好?”
白娟最想的不就是结婚?
她终于止住了哭声,小拳头捶了捶张悦斋的胸口。
据说今天晚上有电影, 不过大家也只是风传, 没人说得准, 毕竟现在这年月要放一场电影,多难得啊。
张悦斋去问宋言,宋言说:“是,电影是博士特意问咱们宋书记申请的,但他的意思是小范围的放映一下就行了,他不希望看电影的人太多。”
“咱们厂都有一年多没放过电影了,小范围的放映怎么行,要放就在篮球场上露天放,咱们大家一起看。”张悦斋想了想,又说:“虽然那帮老师要下放劳动,晚上还是让他们也一起看个电影吧。”
主要是要让白娟也看看。
“行吧。”宋言说。
但他紧接着又说:“把徐俨同志也喊一声,让她也来看。”
就这样,博士一场小范围的,只是他和学生们,妻子一起看的电影,搞成全场所有人的狂欢了。
离婚夫妻,总归还是要彼此重新成家的,张悦斋心里是真的不舒服。
但是毕竟他和白娟订婚在先,前妻找了一个比自己优秀的男人,于他来说也是一种安慰吧。
宋书记当然不会在厂里看电影,跟发现了一座农场的李薇坐着他们的老旁克,要回市里去了。
不过临走之前,宋清溪专门来找了一趟张冬冬,而且,还给了张冬冬一大把大白兔糖,回头看矮个子,卷卷毛的汤姆就在不远处,毕竟小孩子之间没什么深仇大恨,从兜里掏了一片纸包着,融化了的巧克力,递给他说:“我妈刚才说,你们的农场搞的很好,以后我们会经常来的,我看到了,你今天没有讨好任何人,小朋友,我还是很喜欢你的,以后要认真听话啊。”
漂亮的,个头高高,皮肤白白的小女孩,居高临下。
汤姆和他的小伙伴们看着她,简直就像几条傻狗一样,尤其是徐冲冲,拼命点头:“以后欢迎你经常来啊。”
汤姆却把巧克力拍还给了宋清溪:“拿走,我才不稀罕你的巧克力。”
“牛什么牛啊邓长城,你要是跟我一起读书,我会每天督促,教育你的。”宋清溪又喊了一声。
高高在上,自以为又红又专的小女孩,她难道就没发现,她妈雄心勃勃,而且腆不要脸的,正在抢他婶婶的功劳?
有了尊严的汤姆,只恨自己个子太矮,没把那只壁虎放进宋清溪的脖子里。
那不,正好见路上有枚钉子,毕竟他足够聪明,心头突然怦的一跑,就把钉子捡了起来。
一路小跑,到了宋正刚的车间,歪着脑袋,看着那辆车呢。
他脑海里短暂划过一念:一旦这枚钉子扎在宋书记的车胎上,宋书记一家子会不会车毁人亡。
还好,这一幕给准备回家的苏樱桃看到了。
且不说小男孩子的恶作剧,苏樱桃梦里那个汤姆,没有节操,也没有底线,损人不利已的事情,只要他高兴,没有他不干的。
据珍妮说,他威胁国内那些机关干部们最有效的手段,则是给一个人一笔钱,让他们开车去撞那些干部家的孩子,这种方法百试百灵,毕竟不论任何厂矿单位,都是国有财产,但孩子是自己家的。
很多干部给汤姆威胁着,一路给他开绿灯,让他抢走了国内好些个堪称国之重器的大型工厂。
这孩子看起来矮矮小小,很多人都只当他是个小屁孩子儿。
只要苏樱桃知道,你一旦惹怒了他,他总得让你付出代价。
而那个代价,一般人承受不起。
这在成年之后,是个永远叨着大雪茄,笑的彬彬有礼,但转身就能让你家破人亡的狠角色。
但现在,他还是个歪着脖子,愁眉苦脸的小屁孩儿。
“汤姆,你是不是特别生宋清溪的气?”苏樱桃故意不经意的走上前,问说。
汤姆回头看见苏樱桃,撇了撇嘴巴说:“我想把她们母女清理出我的国家,我爱的国家,不应该有她们那样的人。”
清理两个字,据说就是长大后的他,吊在嘴边的口头禅。
三岁看老,这话一点都没错。
苏樱桃本来想揍这家伙一顿,但想了一下还是忍住了,好声好气的说:“你要暂时息了清理她们的心思,我晚上给你做个蛋糕吃。而且,早晚,婶婶让那个李阿姨也在农场里好好劳动,好不好?”
“不可能,那可是领导家的夫人,她怎么可能会去农场劳动,我才不信。”
“现在去鸡窝里找鸡蛋,我给你蒸蛋糕吃,要我做不到,到时候你把我也清理出你的国家,好不好?”苏樱桃又说。
汤姆其实心里根本不信,但是家里的母鸡最近开始生蛋了,蛋糕,那可是他小时候才吃过的东西。
把钉子一扔,他短暂的忘记了李薇带给他的不愉快,钻鸡窝里就找蛋去了。
从对一切都无所谓,再到开始捍卫自己的尊严,汤姆这孩子现在变的眼里容不得沙子了。
他成了一个跟博士一样纯粹的人,那他的成长之路,也注定复杂又宕荡。
苏樱桃还需要再多努力努力,让他见识,并接受社会的复杂啊。
这天晚上吃完饭,邓昆仑破例没有去上班。
而且单独的,非得带着苏樱桃沿秦工外围,整个儿走一圈。
大晚上的,元旦节,苏樱桃隐隐听说,今天晚上厂里似乎要放电影。
孩子们一直在望着秦州市的方向,就看电影机会不会来呢,他把她带到万人坑吹冷风干嘛啊。
苏樱桃的棉衣属于里面缝着貂皮大衣的那种,套在身上,简直就跟一只行走的狗熊一样。
邓昆仑因为是男人,她给缝的绒比较薄一点,至少样子没她那么臃肿。
而且他实在是苏樱桃见过的,最适合穿这种干部装的男人,眉清目秀,看起来文质彬彬。
“我大哥前段时间生了场病,居然没问我要钱,自己去住院了,听说治疗的还不错,现在已经回家了。”走了会儿,邓昆仑突然说。
一个大家庭是扯不开,撕不断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