寇沅抬手擦掉她的眼泪,道:“筝筝晚上睡觉不老实,帮我多照顾她。”
“是。”佣人含泪离开。
当年踏进御苑,寇沅带来的东西并不多。她随身携带的只有几件换洗衣物。后来她出嫁,母亲留给她一件嫁衣,还有一串黑珍珠项链。
黑珍珠项链她留给了御筝,按照母亲的话,那条项链应该流传下去。
衣柜中满满都是各色旗袍,寇沅整个人有些恍惚。指尖触上那一抹真丝绸缎的冷,令她皱眉。
再好的衣服,没有人穿也是摆设。她叹了口气,那些旗袍一件都没有碰。
这十年,她没有什么可以带走的。唯一想要带走的骨肉,却又只能留在御苑。
衣柜底部有她当年的衣服,如今她还能穿。寇沅收拾起来,无意中抽出一条手帕。
素白手帕纤尘不染,角落那一个刺绣的沅字,微微有些刺眼。
寇沅将手帕托在掌心,那年安城池塘前相遇,一幕幕萦绕心间。
“小姐,请问我们要去顺城还有多远?”
当年他站在她家门前问路,她曾为他指点迷津。可谁能想到,她为他指的那条路,他竟然一辈子都没能走出去。
小心将手帕折好,寇沅思虑再三,还是将这条帕子放在那些旗袍中。
哐当!
御苑两扇巨大铁门重重关上,寇沅提着轻便行李,顺着来时那条山路,一步步走远。
这条路,她只步行过两次。
当年踏进御家,如今离开御家。
御苑落地窗前,御坤手中夹着一根烟,久久呆立不动。她远去身影亦如当年,总是令他无法移开目光。
沅沅,我把孩子们留下,不过是最后一赌。
赌她舍不得离开孩子,留在安城。
这一场婚姻,原是他强求而来,但他不会后悔。若是重新选择,他依旧要将她占为己有。
身后那座大宅渐行渐远,寇沅低低一笑,眼前汇聚起来点点晶莹闪烁。
那日御坤问她,可曾后悔嫁他为妻?
御坤,你知道吗?
有生之年嫁你为妻,是我唯一没有后悔过的事。
可我不能告诉你,我爱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