瞧着张春芽这说风就是雨的样子,苏崇山纳罕,“你就这么相信老三呢?万一老三没迁走,而是就在咱这周边几个县里当了小官儿,咱家却既没养猪又没养鸡,那该咋办?”
张春芽翻白眼,“什么叫我这么相信老三?我是相信老三吗?我相信的是老三她闺女!再说了,就算一年不养猪不养鸡,那又有啥?不就是少赚一年半载的钱吗?去年赚的钱又不是不够咱家花!”
“再说了,你不是还能上山打猎赚钱吗?日子总归是能过下去的。可转过来想想,万一咱养了猪和鸡,结果老三家举家搬走了,那咱往哪儿打发猪和鸡?搞不准就得和之前二弟妹一样贱卖。与其贱卖,不如把日子过得轻省些。”
苏崇山被张春芽给说服了,又到了捉猪崽儿的时候,张春芽的娘家亲娘急急忙忙跑过来问张春芽这一年要养多少猪,张春芽就给自个儿娘家亲娘现场表演了一个林黛玉附身,她病恹恹地躺在炕上,一说话就开始撕心裂肺地咳,“娘啊,我去年养了一整年的猪,太累了,今年不打算养了。”
张春芽的娘家亲娘一脸嫌弃,“瞧你那娇娇弱弱的样子,日子过好了之后,身子也变成大小.姐的身子了?有病就赶紧治!我和你嫂子商量好了,今年我们也养三十头猪,过年的时候肯定能大赚一笔。”
张春芽就算再黑心,也不可能坑自家亲娘,她想了想,咬牙说了实情,“娘,今年你还是别养那么多了,养个三两头就成。我同你说实话吧,不是我不想养猪了,而是我拿捏不准今年县城里的卤蛋和卤肉生意还能不能做下去,你明白不?”
张春芽的娘家亲娘迷糊了,“我不明白,这是为啥啊?去年你养猪养鸡不是赚了可大一笔么?怎么这买卖还能说做不下去就做不下去了?”
张春芽被自个儿娘家亲娘的死脑筋气得都顾不上装病了,她坐直了身子,连说带比划道:“那肉和蛋之前一直都是我三弟妹带着人卤,今年我们家老三上京赶考,甭管能不能考中,去年就已经中了举人的他今年铁定是要当官儿的,到时候我三弟妹要跟着走,这肉和蛋谁来卤?”
“没人收肉和蛋了,养猪养鸡的人却多了,你说这些肉和蛋还不得砸在手里?当然,这些都只是我的猜测,我也拿捏不准。你是我亲娘,我不能眼睁睁看着你往火坑里跳不管,但我同你说的这话,你出去可千万别声张,不然会坏事。”
张春芽的娘家亲娘来的时候兴致勃勃,走的时候却是哭丧着脸,不过她好歹把张春芽的话给听了进去,家里只是养了三头猪,十来只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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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崇水和李大妮也在屋子里商量,不过这夫妻俩的想法同苏崇山与张春芽的想法刚好相反。
苏崇山觉得这买卖不做有点可惜,张春芽死命拦着不打算做,生怕买卖做不成,还把银子给砸手里。
到了二房这边,是苏崇水觉得这买卖可能不会长久,但李大妮觉得可以试试。
李大妮还怪有理的,她振振有词地说,“这猪肉和蛋涨价,那是因为吃的人多了,大家都想吃点有油水的东西。哪怕没有卤肉了,肯定会冒出熏肉、腌肉这些,难不成还能因为桂枝不卤肉了,县里的人就都不吃肉了?怎么可能呢!”
“咱也不多养,猪养半年就能出栏,咱今年就养这么一次,老三从进京赶考到拿了功名回来,差不多咱养的猪都出栏换成银子了,到时候咱高高兴兴地跟着老三走,能碍啥事儿?”
苏崇水被李大妮给说服了,他发自内心地给李大妮竖起了大拇指,“媳妇儿,你这脑瓜子是真的好,简直就是女中诸葛,我听你的!”
张春芽和苏崇山在不养猪不养鸡上达成了一致观念,见苏崇水和李大妮要养猪,夫妻俩还好心劝了劝,但李大妮的意志十分坚定,立场格外牢固,她力排众议,给家里添了二十头猪崽儿和四十只鸡。
梧桐庄的绝大多数人都在观望老苏家,老苏家若是不养猪养鸡,很多人心里还没底儿,现在见李大妮这么大张旗鼓地养猪,瞬间就放心了,家家户户都忙着捉猪崽儿,也就是张春芽没养,她娘家没多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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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崇文没出正月便赶到了京城,赁了一处清净的房子住下来,他没再温习功课,而是将京城给跑了个遍,各种好吃的好玩的都摸透了,那些经得住放、能带回家的东西,他都买了些,打算等考完之后就给家中带回去。
至于功课,苏崇文恨不得自个儿这次落榜,不被朝廷盯上,更不要被打发去北疆当替死鬼。
葛天明也是这会儿上的京城。
苏崇文和葛天明一直都有联络,等葛天明到了之后,直接住进了苏崇文赁的院子里。
葛天明对未来还是充满期待的,他兴致勃勃地同苏崇文说自己的计划,“三舅哥,我这次一定得考好,给崇菊挣个功名回家去!医官虽然比不上实权的官儿,但好歹也能食朝廷俸禄,一旦考中,往后的日子就舒坦多了。”
苏崇文看葛天明的目光就像看傻子一样,他问葛天明,“考中医官干什么?北疆瘟疫横行,你打算带着我妹子去北疆治瘟疫去?”
“你难道上京赶考的时候就没有打听打听,为啥这次甭管是参加科举的人还是参加医官试、农官试的人,都是我们这些贫门子弟?权贵官宦人家的子弟,有几个打算这场考?”
葛天明:“……”
苏崇文见葛天明那一脸便秘色,还得宽慰葛天明说,“不过你也别太忧心,这次考的时候咱都学会藏拙,表现得差一些。咱俩的情况不一样,我想要落榜也没那个机会了,只能尽量考差些,希望不要入了上头人的眼。你这医官试又不急着一场两场,不考医官试也能开医馆,怕啥?这次就奔着落榜去考,会的做对一小半,不会的瞎写一通,让判卷的考官觉得我们都是那扶不上墙的烂泥,松松手放我们一把,省得去北疆,明白不?”
葛天明苦笑着点头,“明白了,谢三舅哥提点。”
二人商量得挺好,到了开考的时候,简直就是‘装疯卖傻’型应考,明明会还要故意写错,监考的考官把这一切尽收眼底,脸上的表情都快绷不住了。
“小样,你们还没参考,名单就已经造出来了,现在玩这些把戏有用吗?”
考完之后,苏崇文和葛天明还在小院里摆了一桌,小酌着庆祝自个儿远离北疆那熔炉炼狱。
结果等放榜的时候一看,二人齐齐傻眼:苏崇文被点了当朝第二,葛天明在医官试中名列前茅。
圣旨当天就传了下来。
苏崇文被钦点去北疆辽州做知州,葛天明也是去辽州做一州医官。
宣旨的那太监笑意盈盈地同苏崇文说,“苏榜眼,恭喜了!才刚入仕途,就是从五品之身,往后前途不可限量!”
苏崇文笑得比哭还难看,但还是得跪下磕头谢恩。
那太监脸上明晃晃地摆着同情,苏崇文又不瞎!
第39章 入v第十七章
朝廷把倒霉蛋都给选好了,也就没有强求这些倒霉蛋都得尽快赴任,为了彰显自己的仁义,朝廷特意给这些倒霉蛋留了三个月的时间,只要求端午节前,所有被任命的官员都得到各州府就任。
另外,朝廷也不是彻底地放弃了北疆。
当朝陛下已经派出军队前往北疆,所有因染上瘟疫而丧命之人,全部以火焚尸,那些染上瘟疫依旧苟且于世之人,全部隔离,所有河流等都需要驻军把控,绝不允许任何尸骸漂浮在河水之中。
苏崇文听到还有将近三个月的缓冲时间,总算松了口气。
梧桐庄位于并州省,而他需要赴任的地方在辽州,京城就位于并州与辽州之间,相距并不算远。
可葛天明原先是从并州南下抵达的扬州,他需要先南下返回扬州城接上苏崇菊,然后再北上带着苏崇菊返回并州,与爹娘见一面,最后再奔赴辽州上任。
葛天明在扬州城倒是见过一些防治疫病的书籍,他喊着苏崇文与他在京城各大医馆及书肆买书,若是买不到,那便没日没夜地借书抄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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