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尚工在心里将德妃骂了个稀巴烂,要不是德妃作妖放火,藏书楼会烧吗?
藏书楼在那位置上待了多少年了,什么事情也没发生过,明明是人为因素引起的,皇帝却偏要牵扯到天时地利上。
可吐槽完之后,还是得干活。
白尚工是真的有魄力,她在宫廷中兜兜转转走了个遍,最终还真让她寻了个风水宝地出来——御花园。
御花园里本就有一大片湖,夏天莲花盛放,游鱼群群,同御花园中四季盛放的百花相互映衬,美不胜收。
可这美景也需要有人赏啊!
陛下薄情,愣是将三宫六院的嫔妃都给逼成了精神失常的怨妇,甚至还有些人变成了德妃这样的偏执狂,原先皇后还好些,可这些年皇后也失宠了,连自己嫡出的皇子都见不到,御花园变成了空园子。
白尚工在御花园里转悠了一圈,盯上了德妃刚入宫时得宠的那阵子央求皇帝种下的牡丹园,那么大一片园子,把花给拔了,建一座藏书楼刚刚好。
敢想敢做的白尚工把这个提议同荣公公说了,请荣公公转达给皇帝,没想到燕顺帝也是一个奇葩,他自己不好游园子,想着各宫嫔妃也没有几个愿意去御花园里转悠的,居然就真的答应了。
白尚工立马带着手下的女官去召集宫廷匠人,在御花园里大兴土木。
听说被打入冷宫的德妃在听闻牡丹园里的牡丹都被拔掉时,硬生生气得吐出一口血来,第二天就薨了。
当然,德妃究竟是被气死的还是遭了别人的算计,这点没人知道,也没人敢猜。
只是宫人之间有小道消息传,德妃薨之前,见了陛下大内侍卫总管孔渡洲一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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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鲤是在尚宫局听到的这些消息。
曹尚宫平日里忙得脚打后脑勺,几乎见不到人影,轮到苏鲤去尚宫局当值的这一天,她居然破天荒的没忙,还拿出皇帝赏给她的茶叶来招待苏鲤。
苏鲤受宠若惊,笑得有些底虚,“曹尚宫,你怎么……不忙了?”
曹尚宫定定地看着苏鲤,没接苏鲤的话茬,过了好一会儿,她才没头没脑地问了一句,“栗贵人,你听说过么?”
“栗贵人?曹尚宫嘴里说的栗贵人,可是春和宫原先的正主?我听春和宫里的徐嬷嬷提过一嘴,说是栗贵人下毒谋害陛下,被打入冷宫了……”
曹尚宫收回神,抿了一口茶,道:“前面有栗贵人,后面是德妃,平静这么多年的后宫好久没这么热闹过了。苏女师,你可知道,这两位曾经受宠的妃子,之所以获罪,内因都与你有关?”
“与我?”苏鲤心里猜到了些,脸上却没显出来。
曹尚宫晃晃头,道:“这些事情都只是我的猜测,无凭无据,说出来只能让你徒增烦恼,不提也罢。今日我特意推开诸多事情等你,是想求你答应一件事。”
“何事?曹尚宫请说。”苏鲤心头的疑云更甚。
曹尚宫拿出一叠纸来,摆在了苏鲤面前,苏鲤定睛一看,那一沓纸正是她在尚工局中用过的演草纸,而那一沓纸最上面那张,是曹尚宫根据她列的算式而推测出来的阿拉伯数字。
“我让人去尚宫局找了你的演草纸过来,根据你写下的东西,推测出了我们的方块字与这些炼金术士们惯用的稀奇古怪的符号的对应关系,越看越觉得有章法可循,但具体章法是什么,我资质愚钝,尚未参透。”
苏鲤明白曹尚宫的意思了,“你是想让我教女官们学这种算学?”
曹尚宫点头,“明白人,你身为女师……虽然我也不知道你这究竟是个几品的女官,但看官服制式,同我们这些老骨头应当是一样的。还有,你这官名,可不就是行教化之功吗?先别教化天下女子了,将宫里的女官都给教明白,让咱们办差的时候更省心些,往后的事情往后再考虑。”
“行,时间呢?我人微言轻,其它事情就由曹尚宫来帮忙解决了。反正我每日都闲着,若是曹尚宫把时间给定了下来,那再让人同我说一声就行。”
曹尚宫是个急性子,“时间有什么难定的?想定现在就能定了。白天的时候,六局一司的女官都需要忙各自的差事,不比你这闲散位子,大家只能抽出傍晚的时间来,一天半个时辰,你看如何?这样也不会太过耽搁你的时间,你能教多少教多少,慢慢来,也得给大家一个消化的时间,很多人连个算盘珠子都不会打,哪能同你这算盘精比?”
苏鲤皱眉,“大家叫我什么?算盘精?”这是什么鬼名字。
曹尚宫‘哎呦’一声,站起来就走,“我可什么都没说。时间就这样定下来了啊,待每日下工后,留出半个时辰的时间给六局一司的女官们解决用膳问题等一系列杂七杂八的事务,半个时辰后,就在尚宫局的大殿里集合,你来给大家伙戏讲讲炼金术士的这一堆术算法子该怎么用?什么时候大家都学明白了,那什么时候就散了这女官学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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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官学班就这样办了起来。
六局一司的女官们多多少少都会同一些账目上的问题打交道,故而都来了,有些一心想考女秀才而脱离奴籍的宫女们也壮着胆子过来旁听。
好在女官们都不是爱耍架子的人,没有搞什么身份歧视,大家脱去官服之后,一起坐在尚仪局提供的蒲团垫上听苏鲤讲那一套炼金术士的算法。
苏鲤打算讲什么?
加减乘数四则运算外加简单方程组,别的她也不太会,毕竟她上一世只是个文科生。
先是将十以内的加减法给讲了,让那些连十以内的加减法都算不清楚的女官都好好捋清楚,然后就教女官们列竖式计算,等十以内的加减法讲明白之后,再去讲两位数的加减法,然后再讲乘法与除法,最后讲四则运算以及一些简便的算法。
六局一司的女官不愧是层层选拔|出来的优秀女性,智商如何暂且不论,那毅力就是寻常宫女们无法比较的。
起初来旁听的宫女们挺多,苏鲤让她们背十以内的加减法,这些宫女们就走了一半,等苏鲤让她们背九九乘法表的时候,宫女就所剩无几了,留下的那些宫女都是拼命也要考上女秀才改命的。
而六局一司的女官,却没有一个人中途放弃,很多女官背九九乘法表背到神经崩溃,大哭一场冷静下来之后,依旧会去接着背。
这些女官担心自己晚上背了白天忘,还会在白天当差的时候偷偷摸摸记一会儿,不管是不是一个局里的女官,也不管品级高低,只要碰了面,都会互相提问一个乘法问题,就和对暗号一样。
“哎,九五多少来着?”
“你完蛋了!九五之尊啊!你敢妄议陛下?”
“这都什么和什么啊,我问的是那个九九乘法表,九五多少来着?”
“哦,你说乘法表啊,九五四十五!苏女师说了,九五就是十个五减一个五,可不就是五十减五吗?”
两个女官站在宫道上嘀嘀咕咕,荣公公打旁边经过,听了一耳朵,给自己听出一头雾水来,明明已经走出十几步路了,他又中途折了回来,问那俩女官,“你们在讨论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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