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自己什么都不缺,如果说喜欢一个人,那肯定是不图什么单纯喜欢的。
阿莫这个思路是很正常的一个思路,白寻音也想说服自己顺着她这个思路想下去,但是真的和喻落吟相处的人是自己。
她是个天生敏感的姑娘,有的时候是真的能感觉到喻落吟的克制和漫不经心的。
只是白寻音不知道是因为什么,也不敢深入去想。
或许她只需要享受和喻落吟在一起时开心的感觉就行了。
就是喻落吟这个人太恣意妄为,虽然答应了白寻音不把两个人交往的事情说出去,可从来就不知道‘低调’二字怎么写——
例如下课后白寻音总会被他拽到无人的安全通道里单独相处,和学校里每一对偷偷谈恋爱的情侣一样。
还有下课午休的期间,拿着练习册借着讲题的名义,光明正大的坐在一起说话。
每每此时面对喻落吟戏谑的眉眼,白寻音都只能强作镇定,不让自己红了脸。
他所在的地方就是视线聚集中心,她挺怕周围同学看出来什么的。
最难熬的就是中午吃饭的时候,喻落吟黏人的紧,每天上课就中午休息这么一会儿‘自由’的空当,自然是要跟着白寻音一起吃饭。
可白寻音却根本不敢跟他两个人单独出现在食堂,每每都只能拉着阿莫——搞的喻落吟心里不痛快,阿莫也觉得自己这个电灯泡当的莫名其妙。
阿莫干脆拉着黎渊陆野他们一起,省的自己独自当电灯泡面对喻落吟的眼神压迫。
于是每天中午,都成了浩浩荡荡一群人去吃饭了。
盛初苒偶然一次看到这场景,气的差点把手里的筷子掰断,纤细的手指泛着惨烈的白,面色难看的要命。
周围同学看到这一幕,小心翼翼的对视一眼,都不约而同的低头吃饭,眼观鼻鼻观心,没人敢在这个节骨眼惹大小姐生气。
只有钟琴看了看,敢随口附和一句:“没想到分班之后那哑巴居然攀上喻落吟了,可真够有心机的。”
盛初苒没说话,神色阴郁的要滴水,指尖不易察觉的发着抖。
盛初苒眼底阴翳着深刻的不甘心,她从高一见到喻落吟就开始喜欢他,从高二到现在几乎整整追了他一年的时间……撒泼耍赖,毫无底线的倒贴,什么女孩子不能用不敢用的招数她哪个没用过?
可从始至终喻落吟从来没多看她一眼,更别说对她微笑和她一起吃午饭了,他凭什么对那个哑巴那么好!
假如喻落吟是天之骄子,那盛初苒就是从小被惯坏了的‘天之娇女’,从小到大只要她想得到的东西,没什么得不到的。
如果拼了命也得不到……那就毁掉。
到了晚自习放学之前,盛初苒特意跟班主任找了个肚子疼的借口早退二十分钟,就直接到一班班级门口守着了。
无论如何,她今天都要等到喻落吟。
只是在等待的过程中难免紧张,盛初苒光是想着一会儿要说的话,指甲就不自觉的陷入了掌心,嘴唇上也咬出了道道齿印。
少女眼里都是摇摇欲坠的故作坚强。
而这种坚强,在下课铃响起,看到喻落吟跟着白寻音身后走出来,眼神温柔的盯着她那一瞬间全都碎裂了。
盛初苒绷不住的叫出了声:“喻落吟!”
有不少学生顺着这道尖利突兀的声音望了过来,其中包括白寻音的。
盛初苒不理会她,直勾勾的走到喻落吟面前:“我有几句话跟你说,咱们去人少点的地方行么?”
这晚自习下课后都九点钟了,黑灯瞎火的,一个女生主动邀请男生说去人少一点的地方说话……
周围同学细胞里都带着八卦因子,闻言戏谑的堵在门口,都交头接耳的看着。
“行啊。”喻落吟倒是落落大方,耸了耸肩倒是痛快的答应了——只是他把一边被人堵住楼梯口没法走的白寻音扯了过来:“我和白寻音同学回家顺路拼车,一起听你说。”
……
不知道‘内情’的同学都因为这峰回路转的剧情有些懵逼,知道内情的那几个看着喻落吟一本正经的装逼,心里只有四个字:装,你接着装!
看着喻落吟不容置疑的眼神,盛初苒心下一凛,只得同意了下来。
白寻音被迫和喻落吟一起到安全通道面对盛初苒,结果她第一句话就让人心惊肉跳:“你们是不是在谈恋爱?!”
白寻音顷刻间瞳孔收缩,垂在身侧的手忍不住攥成了拳头。
而喻落吟却根本不当回事儿,他靠着墙笑了笑,依旧是那副斯斯文文的冷淡模样:“是又怎么了?”
“你!”盛初苒没料到喻落吟会这么干脆的承认,气的眼睛都红了,噼里啪啦的口不择言起来:“你怎么能这样?你们这是早恋!在高三谈恋爱会对别的同学造成影响知不知道!我要去告诉老师……”
“无所谓,你随便。”喻落吟打断她,垂在身侧的手握住旁边白寻音因为听到‘告诉老师’几个字而紧张的发抖的手,慢悠悠的举到自己身前,一根根的掰开姑娘惨白的手指,细致的‘按摩’揉捏着。
他旁若无人的做着这些事,对红了眼的盛初苒淡淡开口,声音有些冷:“告诉老师,还是告诉同学,都随你。”
“只是做什么事情之前,都别忘了好好想想后果你能不能接受。”
这话基本就是威胁了,盛初苒听了,明显有些怔愣的颤了一下。
就连白寻音都忍不住看了喻落吟一眼。
“你、你这是什么态度?你们早恋还有理了?”盛初苒就像是一个强撑着的纸老虎,抓着这一个点不放:“就算我告诉老师你能把我怎么样?”
“不怎么样,只是某些人追我,全校都知道。”喻落吟嗤笑一声,漫不经心的说:“你觉得你去跟老师说,他会觉得我真的跟人谈恋爱了呢,还是你追人不成气急败坏的去造谣?”
盛初苒越听,脸色越白。
像是被雷劈了一样的定在原地。
“走了。”喻落吟没空跟她掰扯,扯过白寻音的书包光明正大的背在自己肩上,拉着她走:“送你回家。”
这次盛初苒没有气急败坏的出声拦他们。
回去的路上,白寻音要比往常更沉默一些。
喻落吟侧头看着跟在他旁边耷拉个脑袋,又乖又闷的女孩,就想着自己刚才是不是吓到她了。
盛初苒不依不饶的纠缠,这次还甚至挑衅到眼前来的行为的确激起了他阴鸷的一面。
可这一面,不应该是让白寻音看到的——万一她怕他了怎么办?
思及于此,喻落吟干脆停下了自行车,一迈步挡在了白寻音的面前。
高瘦的男生一道长长的黑影压了下来,白寻音停住脚步,小白鞋正好抵住喻落吟的运动鞋鞋尖。
喻落吟轻声问她:“在想什么?”
白寻音沉默两秒,拿出手机来给他发信息:[我在想盛初苒会不会告诉老师。]
“别担心,她不敢。”喻落吟笑了笑,意味深长:“不过你是不是想的东西不太对?”
白寻音纳闷的抬头,正对上喻落吟一双似笑非笑的眼。
“她来找我说这些,是因为喜欢我。”喻落吟双手插兜,微垂的眸子盯着白寻音的小白鞋,嘴角扯了扯:“你情敌都找上你男朋友了,白寻音,你怎么不知道吃醋呢?”
……
原来这年头还有人上赶着让别人吃醋的。
白寻音忍俊不禁,唇角两个小巧的梨涡若隐若现,路灯下看着他的眼睛亮晶晶的,像是凝聚着星星点点。
喻落吟就是有这个本领,能让她刚刚还一团乱麻的烦躁心思烟消云散。
[我知道呀。]白寻音乖巧的给他回消息:[吃醋了。]
回的怪敷衍的,但喻落吟还是禁不住笑起来,手欠的揉了下她的马尾辫:“走,送你回家。”
说着上了自行车,手拍了拍车后座,示意白寻音上来。
自从‘在一起’后,不知不觉度过一个十一小长假,月考,两个人快要相处一个月了,有了晚自习后喻落吟每天都会送她回家。
喻落吟甚至也不知道从哪儿弄了辆自行车来,一开始说要陪着白寻音一起骑。
但没过几天,白寻音的自行车链条就不知道被谁莫名其妙的弄坏了,喻落吟陪着她心疼了一会儿,就自告奋勇的要骑车送她回家。
……这么巧合的事情让白寻音甚至都怀疑是他故意弄的,不过她还可以去做公交车。
只是喻落吟不许,甚至还动用了‘男朋友’的身份来阻止,强硬的要骑车送她。
几次下来,白寻音也就习惯了。
现在坐喻落吟的自行车后座轻车熟路。
等回到了家里,白寻音唇角的笑意还没有淡去,被敏锐的季慧颖抓了个正着。
“咦,音音,你最近在学校里有什么好事情么?”她边做饭边闲聊天的问:“最近看你比起之前那段时间,好像开心了不少。”
白寻音正倚在厨房的门框旁边陪她,脑袋微微歪着,闻言笑意不减,像是在用眼神反问‘是么?’。
“真感觉你开心了不少,妈妈也就放心了。”季慧颖叹了口气:“前段时间你状态不好,我还以为你在学校里发生了什么事情,想着找你老师谈谈呢。”
白寻音的唇角笑意微微收敛,她这才后知后觉的发现,原来之前她颓丧的状态影响的不仅仅是自己,还有妈妈。
让季慧颖为自己操心,真不应该。
这么一想的话,就更加感谢喻落吟带她从那段晦涩时光里走出来了。
白寻音走过去揽住季慧颖的腰,像小孩子一样依赖的抱着她,嘴唇无声的开合:妈妈,我遇到一个很好的男生。
这是一句从生理到心理都无法宣之于口的话,却是她发自内心的欢喜。
喻落吟,是很好很好的。
*
喻落吟把白寻音送回家之后在这破旧的小区楼下,靠着树边抽了根烟,一根燃尽才拿出手机——静了音的手机里面有十几个未接来电。
自然都是那些‘狐朋狗友’打来的,试图问问两女一男有没有什么‘修罗场’。
喻落吟轻笑一声,扫了眼周新随发过来的夜场地址,关了手机屏幕揣进兜里。
他抬腿上了这辆一周前托人急速空运过来的德国山地自行车,在夜色微凉的风里蹬了起来。
只是再好的自行车也比不上法拉利,加上林澜十月份的天气入了秋有些‘凉爽’,骑了一圈下来,喻落吟脸都冻的有些发白,更显得眉目漆黑如墨。
他推开包厢的门,走进去时那几个货都已经把菜吃的七七八八了。
“都这德行了还叫我来?”喻落吟坐下,不满的敲了敲桌子,随后就叫服务员过来又加了一碗面——晚上不宜吃太多,权当夜宵解乏了。
“叫你来也不是招呼你吃饭的啊。”黎渊贱兮兮的撇了撇嘴,挤眉弄眼的连连问他:“说说,说说,刚才有没有什么世界大战?”
“能有什么世界大战?”他的没见识让喻落吟嗤笑,随后却又皱了皱眉:“你们谁和盛初苒一个班的,盯着她点,别让她出去乱说。”
“那只能哥们儿帮你盯着点了。”陆野冷哼一声,忍不住吐槽:“那姑娘是挺烦人的,今天那架势也气势汹汹的。”
“倒也不用这么说吧,我觉得盛初苒长的还是挺好看的,那大眼睛,身材也挺好。”高中男生都是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对于女性的评判还处于最浅显的‘好看or不好看’的阶段,黎渊很客观公正的点评道:“不过肯定没有小哑巴好看。”
“那还用说?盛初苒在校花投票中直接就被白寻音倍杀了来着。”
“喻哥,那天小哑巴来鹿海的时候是不是穿着一条黄裙子?纯的真的没话说......”
“行了。”喻落吟皱眉打断他们,神色显而易见的有些不悦:“说盛初苒就说,别扯到别人。”
白寻音好不好看纯不纯,他现在不想让其他男生置喙。
“艹,这么护着?不是,喻哥你现在到底和小哑巴什么关系?”黎渊忍不住问:“你不会跟她搞真的吧?不就是一个赌约么?”
他问完,包厢里登时陷入一阵莫名的寂静。
没人说话,甚至连点烟的声音都没有。
直到服务员端着面上来,才打破这诡异的安静。
“没有。”喻落吟拿起筷子来吃面条,声音平静:“就是赌约。”
“只是现在小哑巴还没开始喜欢我呢。”
白寻音现在只不过拿他当‘救赎’而已,完全没有对他敞开心扉。
在喻落吟看来,这样的结果无疑是失败的——所以赌约不能算做结束。
“要不然别玩了吧。”一向话少的周新随难得开了口,弹了下指间夹着的烟灰:“本来当初赌约也只是赌你能不能追到人,你早点结束,我早点收钱。”
他当时赌的可是喻落吟能追到白寻音。
黎渊闻言,看着陆野幸灾乐祸的附和:“对对对,你还得给我钱呢!”
陆野暴躁:“滚!”
一顿嬉闹之间,喻落吟动作迅速的把一碗面条吃完。
随后只说了两个字:“别管。”
*
十月份的时间过的飞快,一转眼就到了月末的期中考。
白寻音生怕这一个月谈恋爱会耽误了她学习,这次考试之前头悬梁锥刺股的熬夜复习,等终于熬到两天考试结束,上下眼皮都困的直打架。
“音音音音!”这时候刚刚去学校外买奶茶的阿莫跑了回来,白皙的脸上飘着兴奋的绯红,眼睛泛着精光的看着她:“学校外面有人找你!你猜是谁?”
阿莫兴奋的满面红光的模样让白寻音有些懵——谁来了能让她这么开心啊?还是找自己的?
结果这家伙绷不住,没等白寻音询问,就自动自发的宣布了:“是穆安平!那小子从霖海回来了!”
穆安平?!听了这个名字白寻音也吓了一跳,反应并不比阿莫好到哪里去,差点不矜持的把嘴里的奶茶吐了出来。
穆安平……白寻音有些恍惚,这个名字,可有两年都没有听过了啊,就像从她的世界中消失了一样。
“走走走!”阿莫伸手拉她,直接把人拽了起来:“出去见见。”
说完就风风火火的把白寻音拉了出去。
于是喻落吟从老师办公室回来的时候,属于白寻音的位置上空荡荡的不见人影。
他敲了敲白寻音的桌子,问左后方坐着正嚼着口香糖做练习册的周新随:“人呢?”
“被宁书莫拉出去了,说有朋友来找他们。”周新随眼皮都没抬一下,边写边说,却意有所指的顿了一下才戏谑的道:“不过好像是个男生,听宁书莫的口气……挺激动的。”
男生,还挺激动的?
喻落吟愣了片刻,有些气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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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二(?)或许是男二出场辽,气一气喻哥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