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喻哥,现在应该是不用了。”小柳惶恐,忙据实回答着:“科里最权威的教授已经进了手术室,还有主任,三个人一起给317做这台手术,没准,没准……”
接下来的话他不敢说,但人人都期盼着能有‘奇迹’这回事发生。
喻落吟眼睛落在手术室不远处坐在一起的一对男女身上——都是四十岁左右的中年人,无论男女,皆从头发丝儿到脚趾尖都无一不体面,而脸色却是齐刷刷的苍白,瞳孔空洞,像是抽干了灵魂的躯壳。
可见人的精神气儿和支撑若是没了,外表打扮的在光鲜亮丽也没用。
这是陈寒的父母,赫赫有名的企业家。
手术持续了整整七个小时,悬挂的太阳从高高在上到湮没黑暗,手术室大门那边才传来动静。
几个穿着白大褂的医生和护士从里面走出来,喻落吟的视线望过去,落在最前头的自家师傅曾教授身上。
跟着曾教授一年多,喻落吟已经可以凭借他的术后表情推断病人的状况了。
只一眼,他就知道陈寒还在不在。
可现在看着曾主任的神色,上面似乎写着‘节哀顺变’四个字。
喻落吟心中‘咯噔’一声,酸酸涩涩的感觉登时涌入鼻腔,眼眶——五官互相之间是相通的,要疼一起疼。
每个医生都会对自己第一个收治的病患有特殊的情感,就类似于医院里的‘初恋’一般。
更不用说陈寒那么特殊,那么小……这一年多,他几乎天天都去看他。
现在,说没就没了。
突兀,猝不及防。
就连喻落吟都有些承受不住,更不用说陈寒的父母了。
他们已经围了上去,一叠声的问着,在听到医生那句再熟悉不过的‘我们已经尽力了后’,女人的嚎哭响彻十七楼整个密封的空间。
喻落吟手下不自觉的用力,攥紧旁边女人的手,白寻音抿了抿唇,看着他犹如覆了一层寒霜的脸,一语不发。
整整七个小时,他都抓着她的手不放。
他们不吃,不喝,甚至没有去洗手间。
虽然跟那个317的小孩没有感同身受的相处过,但白寻音能理解喻落吟此刻内心巨大的悲拗。
因为他身上现在的氛围,让她都觉得喘不上来气。
一直以来,喻落吟都是一个很少将负面情绪带给其他人的人,至少很少带到她面前。
白寻音知道,这男人是死要面子。
可现如今,他有点控制不住了,修长的大手攥的她手指生疼,让她忍不住蹙了蹙眉,稍稍用力挣了开。
女人柔软的手指脱力那冰冷的掣肘时,喻落吟猛的回神,垂眸看着空落落的掌心,有些自嘲的笑了笑。
他竟然也会变的如此狼狈。
短短一天的时间,他无论在感情上还是在医院中,都有种什么都没了的感觉。
心下像是被撕开了一个巨大的口子,竟不知何去何从。
其实都说病患依赖医生,但医生又何尝不依赖这些病患呢?
患者指望着他们治病救人,而医生指望的是治病救人后的成就感,欣慰感,甚至于肯定自身认识自身的价值感……
一瞬间,喻落吟觉得自己什么都不具备。
想得到的白寻音,想挽留的317,他什么都做不到。
他并非天之骄子,冷冰冰的现实告诉他,他是一个失败者,仿佛变成了一个让人失望的人。
而他妈更操蛋的是,他还习惯了若无其事。
喻落吟伸手揉了把脸,僵硬的身子站了起来。
他收敛起所有的负面和悲观,强作镇定的对白寻音说:“走吧,我送你回家。”
以后没什么机会死皮赖脸纠缠她了,喻落吟想在最后的时刻,依旧保持着自己的‘风度’。
即便他现在就像个一碰即碎的纸老虎。
可背过身去的一刹那,一双柔软的手臂环住了他的腰。
“喻落吟。”在男人怔在原地的瞬间,白寻音冷静的声音犹如甜蜜的梦魇:“冷静点,没人会对你失望,别钻牛角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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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狗:好聚好散什么的要被我吃回肚子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