闲来无事, 白寻音索性在电话里把自己和穆安平相亲的事情也说了。
省去了中间一些繁复蓄坠的言辞,例如穆安平求原谅之类的,她只说重点。
这一连串的‘暴击’让对面的阿莫完全愣了, 足足沉默了半分钟, 她才干巴巴的说:“所以你是一天之内拒绝了穆安平, 又跟喻落吟在一起了?”
艹, 不愧是她啊。
白寻音觉得她总结的有些滑稽, 不过确实如此, 她笑了笑:“是。”
“我去,穆安平知道了非得气死不可,可惜他没有你微信看不到朋友圈哈哈哈。”其实阿莫并不具体知道当年白寻音和穆安平之间发生了什么事儿, 不过她觉得也没必要知道——左右她都是向着白寻音的,就是蛮不讲理的护短。
白寻音讨厌穆安平,阿莫也就跟着讨厌。
白寻音心知肚明, 心里某处柔软无比,不自觉的, 就忍不住轻轻的撒娇:“阿莫, 你真好。”
“哎呦你可别跟我撒娇了, 留着给喻落吟。”白寻音清冷的声线一旦软糯下来,总有种让人‘筋骨酸软’的效果,阿莫不由得打趣,想了想又问:“不过我很好奇,穆安平和喻落吟混蛋的不相上下,你怎么就答应后者了呢?”
认识二十年,她太了解白寻音了——看着随和, 其实比谁都倔。
白寻音沉默半晌, 声音轻柔的说了句:“可能是因为……我喜欢他吧。”
毕竟, 人类的本质是双标,对待喜欢的人和不喜欢的,一向严苛的准则就也不自觉的规划成两个标准了。
满足了阿莫的好奇心后挂了电话,白寻音拆下头绳后直起身子坐到了书桌前。
她犹豫了下,从书桌上的架子上抽出了一个薄薄的笔记本。
这是一个她不怎么用来写日记的日记本。
可能比起‘日记本’,更像一个抒发宣泄情绪的东西。
只有在情绪比较波动,极端,或者是有什么大的起伏时,白寻音才会拿出本子记下自己的心境。
更像是自述,独白。
清秀凌厉的字体在空白的页面第一行写下‘317’几个数字——
[今天喻落吟跟我说了一些他在医院,工作上的事情。]
[317那个孩子让我认识到了‘意外’这两个字往往在绝处逢生过后到来更让人觉得绝望。]
[先天脑血管畸形等死的孩子和父母,在得知了可能有新的治疗方案过后,心境该当是无比雀跃,谁又能料到住院一年多以来会有突如其来的意外致人横死?]
[意外这两个字太可怕了,我承认我开始害怕了。]
[所以我想和喻落吟在一起了。]
白寻音一字一句的写着,偶尔秀眉轻轻蹙一下,又继而下笔,毫不留情的做着深刻的‘自我解剖’——
[这件事情让我意识到了喻落吟的责任心,上午在楼梯间的的时候又意识到了他对我不是□□上的需求。]
[说到性,不免有些俗了,可这恰恰可能是最真实的内心所在,任是多么光明的人,想必都有欲望的黑暗面。]
[难的是,在欲望诱惑降临的时候拒绝的坚定性有几分。]
[大抵是我从来没忘记过喻落吟,六年,每一天,从林澜回来后遇到他,在医院里,同学聚会上,甚至于见到他的母亲,都令人念念不忘。]
[既然如此,又何必固执己见呢,人生数十载,真正能快活几天?]
[我知道喻落吟的家境,父母,周身朋友环境都与我大不相同,但还是忍不住遵循内心最诚实的欲望。]
[可能有点不负责任,但人生也该有几次肆意妄为吧?]
……
一字一句,时而矛盾,时而深入自己的内心。
只有在无人的笔记本里,白寻音才能毫无保留的记录下来自己内心的全部所思所想,不便与人说的,阴暗面。
等到钢笔放下的时候,已经是快要凌晨一点。
白寻音笔直的脊背有些紧绷的疲乏,禁不住抻了一个软绵绵的懒腰,毛衣向上窜,露出一小截莹白细腻的腰身。
她无意间垂眸,就看到那白皙的皮肤上鲜明的两道痕迹。
许是在楼下的时候被喻落吟揽着腰亲,他留下的指痕,过了大半个钟头还有印子,可见那家伙蛮用力的。
白寻音不自觉的咬着下唇笑了声,折身拿着衣服去洗漱。
等到终于躺在床上才得空看了一眼手机,顷刻间就觉得那几十条未读信息让人有些头疼。
其中大半自然都是喻落吟发来的,男人心下觉得在做梦,仍旧不安着,待在一起好几个小时了才分开也想找她温存。
只是白寻音忙着没看见,此刻粗略扫了一眼,上面大多都是喻落吟寻不见人后的撒娇耍赖。
她笑了笑,随意的敷衍了两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