例如去纽约的这一遭,是喻落吟记忆里最为深刻的一次航班。
其实头等舱都有空姐专门送来的豪华套餐,但为了活动一下逐渐麻木的肢体,喻落吟干脆去了餐车那里吃饭。
头等舱餐车的人不多,毕竟高昂的价格也不是一般人能受的起的。
喻落吟走进去的时候,也就看到了十来个人。
他随便找了个靠窗的位置坐下点了份套餐,也尝不出来这飞机套餐是好吃还是难吃,他只是面无表情,机械的咀嚼着。
可没想到就这么零星的十几个人还能发生问题。
头等舱一位老人去洗手间的时候猝然摔了一跤,整个人趴在地上起不来,浑身抽抽像是羊癫疯的症状,脸上却泛着不正常的青紫,说不上说喘不上气儿。
周围见到的人都是连连尖叫,可能是因为‘怕碰瓷’,甚至都没人敢去扶。
只有看似是老人女儿的一个中年女人跪在老人旁边不住的哭叫,一连串的英文叽里咕噜的说着什么。
喻落吟被这动静弄的蹙了蹙眉,起身走过去看。
结果他就看到了一幕令他多年难以忘记的场景。
那个浑身抽搐面色青紫的老人双眼翻白,几乎要厥过去了,家属和空乘人员围成一团,还有看热闹的,本来寂静的头等舱整个场面忽然像是菜市场。
而飞机上的急救团队还没到。
喻落吟看到那个老人的脸色,忽然觉得呼吸困难。
就像……看着一条鲜活的生命在自己眼前一点一滴的消失,而他却无能为力,所有人都无能为力。
直到有一抹穿着蓝白色条纹衬衫的中年男人挤进人群中,扑通一下跪坐在老人面前。
他是个白人男子,清瘦,英俊,高挺的鼻梁上架着一个金丝边眼镜,而现在满脸写着的都是焦急。
“susan,把我的听诊器拿过来!”
喻落吟听到他用英文对旁边同他一起的女人说着,才反应过来他是个医生。
是个,能治病救人的医生。
一瞬间老人的女儿像是心里干涸的绝望被火种点燃了,她眼睛都泛着光,不住的感谢男人。
可那医生根本无暇顾及,他只是眉头紧蹙,在那老人身上做着急救措施。
喻落吟听到那男人声音低沉的道:“老人怕摔,他是痰卡住了喘不上气儿。”
“我的天!”助理susan尖叫起来:“edward,我们随身医用品没有吸痰器!”
这句话后,接下来就是让喻落吟最为震惊的一幕。
名叫edward眉头紧皱,闻言毫不犹豫的低头扣住老人的下颌,在周围的惊呼声里用凑了上去。
他用自己的嘴,把老人卡在喉咙里的痰吸了出来。
本来闹嚷的周围瞬间鸦雀无声,就连老人的女儿都惊呆了。
过程大约持续了十分钟,直到污秽物被吸出来,老人脸色逐渐转为平静。
edward医生随便用susan递过来的纸巾擦了擦,继续帮老人检查了心肺和磕到的脑子是否有硬膜外出血等等症状。
发现一切安全后,他才把后续工作交给助理,自己去洗手间清理的。
过后老人和女儿不住的和edward道谢,能坐头等舱的都是有钱人,他们几次三番的要重金相谢,可edward只有一句话——
“如果你们在医院,会有规章制度进行收费,可在这里被我发现,那救人治病就只是我的职责,消除痛症是我的天职,不用道谢。”
‘救人治病是我的职责,消除痛症是我的天职’。
没有人知道这句话给喻落吟的影响有多么大。
曾几何时,他也曾想尽办法要消除过一个女孩的痛症,他想让白寻音恢复健康,也想让白寻音原谅他,爱他。
比起这个edward医生的无私,自己就像个阴沟里的臭虫一样。
做什么事情都处心积虑,要求回报,偏生还理直气壮。
怪不得白寻音讨厌他,要离开他。
喻落吟一瞬间有种顿悟的感觉,郁结的心脏也隐隐约约的掀开了一个小口……
起码没那么该死的难受了。
下飞机之前,喻落吟走到edward面前,在后者诧异的视线里用标准的英文同他说:“医生是不是一个可以让人得到心灵救赎的工作?”
edward愣了半晌,笑了。
他起身,拿着行李箱下飞机之前只给喻落吟留下了一句话:“小伙子,医生是救助别人的,能救赎心灵的只有你自己。”
喻落吟看着他的背影远去,眉眼之间闪过似是而非的疑惑。
他感觉自己隐约懂了什么,却又好像不懂。
但是喻落吟忘不了当初自己想办法让白寻音开口的感觉。
同样也忘不了今天edward带给他的震撼。
如果真正成长为一个好的人,一个可以消除所有人痛症的人……
那么有朝一日在见到小姑娘,她会不会原谅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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喻哥视角还有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