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游(1 / 2)

她只说晒太阳, 哪里说是去佛罗里达晒太阳了?

明逾坐在宽大的沙发里, 托腮看窗外的云海。上次乘私人飞机旅行, 还是当年和伊万到处浪时。

“明天去海城的行李都收拾好了吗?”陈西林问。她准备得很妥帖, 一身适合热带地区的麻料浅色衣衫, 这会儿还架着副墨镜。

“对呀。”

这声“对呀”, 仔细听,有埋怨的成分。

“不好意思啊, 就这么把你拉来了。”陈西林咧嘴笑。

“没事,霸总都这么演。”

“那是什么?”

“你不是看网络小说么?”

陈西林想了想, 没理出这里面的联系,她看的小说里没有霸总,不熟悉这个词。

明逾在脑中搜刮一气,“‘friends’里有个情节,莫妮卡和jon favreau演的那个大佬拍拖, 莫妮卡嘀咕了一句想吃披萨, 下个镜头就是罗马斗兽场旁的披萨店里。”

陈西林大笑起来,这个情节的类比莫名戳她笑点, 笑到她摘下墨镜。

“anyway…十点到, ”明逾低头看桌上的乳白色卡片, 她得赶紧转移话题, 因为她犯了个错,这个类比听上去有点不对劲……“晚上六点回, 九点到c城……”

“有什么问题吗?”

有也晚了, 上了贼……机。

“没有。”

c城到塞内贝尔, 客机两个小时就到了,但地面时间又要占去一两小时,私人jet要飞两、三小时,来回五、六小时,但是轿车直接送上送下飞机,不用排队安检登机之类的,飞前十五分钟过去就行。可无论如何,明逾想,敢情去塞内贝尔就是为了晒一晒“夏天”的太阳。等等,塞内贝尔的日落,她最爱的那款鸡尾。

“在想什么?”陈西林问。

明逾收回视线,冲她微微一笑,“这是你的飞机吗?”

陈西林摇头,“这可不比直升机,这个买得起养不起啊,我可不做冤大头。”

“嗯,确实,如果不是经常飞,租的话比较合算,会员还打折。”

“你挺熟悉的。”

“我……刚刚去世的那位朋友……也租飞机玩。”

陈西林的眼里柔软起来,小心翼翼起来。

“我没事。”明逾笑了笑。

“年纪应该不会很大,是生病还是……?”

明逾想了想,“车祸。”

陈西林叹了口气,安慰显得多余。

明逾的手机“叮铃”一声,是聊天软件,她心里有种不祥的预感,从那个软件上找她的人不多,而江若景自打昨晚被陈西林挂了电话后就没再找过她。

江若景躺在肯特位于海城b区120平的公寓主卧的床上,男主人去洗澡了,她完成了一场在她心目中如史诗般沉痛的仪式。

拿起手机,给明逾发去了一句:一直为你保留的身体,刚才献给别人了。

明逾握着手机,眼中染上一丝痛楚。江若景以前跟她嚷嚷睡肯特甚至睡陈西林,她都没觉得心疼,她对江若景的认识还停留在那个虎气的阶段,江若景若没那么冲动,当初也不会碰上自己。可现在她才发现,原来江若景留了很多话在心里,原来她那时说和肯特上过床了是假的,原来她清楚什么是对她自己的伤害并会选择在必要时实施它……

这似曾相识的气味就像……就像几年前的自己。

她只道江若景矫正了牙齿和英文,却不知她的心也沧桑起来。曾经江若景问她,知不知道伤害她的和她伤害的是两个人。

“是杰西卡?”陈西林问。

明逾愣了一下,点点头。

陈西林昨晚那么对待江若景,不仅是因为自己在气头上,还因为……那个雨夜江若景的闯入给了她一些不太好的猜想。

从工作入题是为了给“闯入”一个正当理由,一个一路淋着雨跑过来,只为问一句“你会开掉我吗?”的赤诚员工,拒绝她显得不近人情。聊到后面却转到了明逾身上,像是有所准备似的,她告诉自己明逾希望她“呼之即来,挥之即去”,看啊,明逾多欺负人,多恶劣。

而这之后呢?谁都没想到明逾失踪了,跑回美国了,江若景来找自己,吞吞吐吐,说一半留一半,说着说着却要告诉自己明逾有精神病史。

那一刻她觉得江若景简直就是故意的了。

但她知道江若景的焦急和担心也是真的,一个对她各种明里暗里防备的人,居然在知道她回了美国后,来求她帮忙打听明逾的情况。那时的江若景是把自己放得很低很低的。这也是她通知了江若景明逾没事的原因。

其实以前她没有摸清明逾和江若景的实质关系,误打误撞看到她们亲昵,听到她们讲电话,但直觉没有很认真。直到她在海城知道了江若景和肯特交往,就几乎确定了两人的露水情缘。再看江若景闯进自己办公室挑衅时明逾的反应,她知道多情的一方是江若景。但无论如何,那晚江闯入自己家后,她还是想和明逾打招呼的,奈何没有机会。直到重逢后明逾那声“陈总”,她知道,江若景还是在背后搞了什么小动作。

但她没有搞清明逾是为了谁不开心,第一反应是她在为江若景吃醋,与自己树敌,她有些想找机会化解这误会。

可到了尾声,酒吧里的后半夜,她竟发现,也许是另一种可能……

现在她看着明逾因为这则消息而消沉下来,知道定然是江若景对昨天的事情作出了反应。

她不想明逾被打乱心绪,也不想去告诉明逾江若景曾经那些背后的小动作,从自己的高度来看,不算恶劣,不过是为了得到一个人,而若把这些猜想去讲给当事人听,未免显得长舌,再说当事人也不至于洞悉不了。

明逾知道,江若景那个“献身”的人应该是肯特,昨天那则“送礼物”的朋友圈,她一定是故意发给自己看的,那是个自己不喜欢的品牌。

她不想看江若景因为自己而堕入深渊,但一心追求痛感的人是不会听劝罢休的,而且有时越劝越勇猛,结果适得其反。

她又打开聊天,打下一行字:你是成年人,能够对自己的行为负责就好。

泪花在江若景眼中倔强地闪着,她露出同样倔强的微笑:对,反正轮不到你负责。

后面跟了一个高冷的微笑表情。

肯特在花洒下哼起了歌,女人果然都是一个路数,看你急吼吼的她就拒绝你两次,晾着你,体现一下其高贵的身价,等你真生气了打算凉她一下,就轮到她就范了。对于直男来说,这套路是有点烦人,但也不失可爱。这就是人间烟火的乐趣。

明逾看着江若景的回复,失望、遗憾和痛楚占据了她的眼眸,多说无益,尤其是在这样的时刻。

她锁了手机,望向窗外。

空勤走来询问还需要什么食物,明逾看看表,还有一小时便要落地,她请空勤收走餐具,这顿brunch太过丰盛,导致她有些困倦,想打个盹,又觉得有陈西林在一旁总不方便说睡就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