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爷自是一片孝心,对父母之命无一不从。君氏,你百般阻挠,还拿大爷说事,这就是你所谓的孝顺?”
族老们都得了卢氏的好处,自是处处向着卢氏。便是遇到正直之人,也会向着正统嫡出的二房。自古以来,各大世家都是嫡子继承家业,无嫡才轮到庶出的。
以前二爷没有找到,所有人都以为大爷会是将来的继承人,对大爷另眼相待。如今嫡子归家,庶出的就应该认清自己的本分,踏踏实实做人。
那族老轻蔑地看着君涴涴,连带对楚夜舟也有些看不上。
“大爷,你说是不是?”
楚夜舟羞臊着一张脸,不敢去看上座的父亲,也不敢那些族老们鄙夷的眼神。他不知道自己倒了什么霉,怎么娶回家这样一个女人。
姨娘说得没错,她就是个丧门星。
他此时完全忘记自己当初是如何被这女人迷住,一心想要娶回家的样子。以前他对君湘湘有多恼怒,现在对君涴涴就有多嫌弃。
要不是她把老二家的丫头从侯府接回来,就不会发生后面的事情。所有的一切,都是从父亲寿宴那日开始改变的。
“万事自有父亲母亲做主,你还快起来,丢人现眼!”
他的声音压得低,怒意溢于言表。
君涴涴对上他厌恶的眼神,顿时全身冰凉。这样的眼神,她多么的熟悉。前世里,齐磊就常用这种眼神看她。
不,他不是齐磊。
他是楚夜舟,国公府的长子,后来的楚国公。他一生顺遂,事事如意。在世人眼中,他高高在上。在她眼里,他是世间最好的男人,宠爱妻子疼爱儿女。
这样的男人,是前世的她做梦都想拥有的。
她的脑袋抽抽地疼,像快要炸开似的。整个人不由得恍惚起来,仿佛做了一个冗长荒诞的梦。梦里的一切都不对,这一切不应该是这样的。
君湘湘嫁给他,都能当国公夫人,为什么她不能?
“你知不知道…你应该当国公的…”
众人皆惊,诧异地看着她。
她眼神迷离,白到过份的脸越发的诡异,她听不见其他人抽气的声音。“你为什么要让步?你为什么要同意分家,这一切本来都应该是你的。”
明语心下狐疑,君涴涴的样子像是受了什么刺激。难道因为前世的事情和今生的事情交织在一起,她的神经开始错乱?
如果是这样…
卢氏听出了不对,“老大家的,你是什么意思?”
几个族老窃窃私语起来。
小冷氏震惊地张大嘴巴,大嫂是怎么回事,难道病糊涂了,连心里的话都不知不觉说出来?什么时候犯蠢不好,偏这个时候犯蠢。
“大嫂…”
君涴涴充耳不闻,还在那里自言自语,“我记得不错的,你才是楚国公。你为什么不争,你为什么不抢,这些东西本来都是你的!”
老国公阴郁的眼神徒然凌厉,“老大,这也是你的想法吗?”
楚夜舟清醒过来,拼命摇头,作死的蠢妇,这是要害死他啊!
“父亲,儿子从不敢妄想。”
卢氏冷冷一笑,不敢妄想?都亲口说出来了,还叫不敢想。他们不仅敢想,甚至还敢做。要不是冷氏,她的官哥儿怎么会丢?
她痛苦闭目,神情悲恸,尔后睁开,眼里冰冷一片。
“老大,这可是你媳妇亲口说的,还能有假?显然你们夫妇私下没少嘀咕此事。我竟不知嫡子没找到,庶子就想鸠占鹊巢,这是何道理?”
一片安静,没人敢吱声。
君涴涴一手扶着头,拼命想甩开前世的记忆。那些不愿回想的事情,此时反倒是一件比一件清晰起来。清晰到她越发的恍惚,只当还生活在前世里。
她的样子,看得楚夜舟瞳仁中怒火跳跃。
这个蠢妇,果然是丧门星。
一个响亮的耳光响起,君涴涴不敢置信的捂着脸。这一巴掌将她从恍惚中打醒,也打碎了她所有的自尊和骄傲。
如果不是场合不对,小冷氏差点要笑出声来。
都说妯娌是天生的敌人,何况要不是君涴涴,嫁给楚夜舟的就是小冷氏。虽然现在大房没有爵位,但当时所有人都以为楚夜舟就是下一任国公。
小冷氏讨厌了君涴涴十几年,日积月累,心中妒恨无比。妒嫉一旦生根,只会越长越大,渐成参天大树遮蔽人心。
除了被君涴涴抢走亲事,更多的是对方拢住了楚夜舟的心。都是女人,又是妯娌,小冷氏自以为身份比对方高,却事事要低对方一头。凭什么大房夫妻恩爱连个妾室都没有,她还得忍受丈夫睡姨娘,替丈夫养庶女。
这记耳光过后,大嫂再也没脸在自己面前得意,想想都觉得痛快。
君涴涴被打懵了,她感觉不到脸颊上的痛,只有感到无尽的羞辱。遥远的羞耻和无望齐齐涌上心头,她像是置身在齐家那逼仄的小宅子里。
齐磊那个窝囊废第一次打她的时候,是她不肯拿银子让他去和狐朋狗友喝花酒。那一次她哭了很久,她恨齐磊,更恨自己的命不好出身不高。
男人一旦打顺手,往后便不会再有怜惜之心。
一次次因为银子的事情被打后,她终于懂得反抗。她会还手,还敢用剪刀乱扎一气,吓得齐磊骂骂咧咧,反而不太敢再动手。
她目光冰冷起来,阴恻恻地看向楚夜舟。此时的楚夜舟在她的眼里不再是楚夜舟,而是她前世的丈夫齐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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