胤禛给康熙和太子各送一碗,道:“额娘难得出门,儿臣便过去看看有没有什么需要帮忙的。正好额娘在弄这个,知道儿臣要过来给皇阿玛请安,便让儿臣带了点过来。额娘说,这是西瓜、葡萄合着石榴榨的,不知道合不合皇阿玛的口味,若是喝不惯,下次便换一种。”
这种酷热的天气,穿的整整齐齐的赶了半日的路,喝上这么一盏酸酸甜甜凉丝丝的果汁,且不说味道如何,就那股清凉冰爽,也能让人从头舒服到脚。
唯一的遗憾就是——太少了啊!
“到底是女人,”康熙三口就将一小碗果汁喝完,道:“路上还有闲心弄这个。”
这东西看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却琐碎的很,因康熙并未表现出这方面的喜好,是以御膳房平时也不弄它,路上就更没时间拾掇这个了,也就是用冰镇酸梅汤对付着喝。
不过现在一尝,倒是难得的美味,以后也可以让他们经常预备一点。
“也不费什么事儿,”胤禛道:“额娘和皇祖母这会儿正弄的好玩,找了一堆人在试味儿,皇阿玛要喜欢,随时找人去取就是。”
好玩?
见康熙目露疑惑,胤禛道:“前儿六弟去逛琉璃厂,正好看见好大一块刚玉,可惜品相差的很,别说当宝石,连玉都算不上,压根就卖不出去。六弟觉得好玩就买下来,用它做轴,做了个榨汁的小玩意儿给额娘玩,听说不管什么水果蔬菜扔进去,转几圈就出汁,便宜的很。额娘这次出门便带上了。”
康熙笑骂一声:“这不务正业的小子!”
真不知道这小子脑袋瓜子是怎么长的,一会一个稀奇主意。
又问道:“他现在人在哪儿呢?”
“儿子过来的时候,旺财正找地方支床,这会儿大约在睡觉吧?”
胤祚没在睡觉,他只是靠在床上看书而已,陈拙坐在一边的小马扎上给他扇扇子。
陈大侠硬要跟着,胤祚没法子,拒绝又怕他用别的法子混进来惹什么乱子,索性就将他带在身边当小厮使唤,反正半点权限没给,还私下找人盯着他,不怕他闹出什么幺蛾子。
“朕听你四哥说了还不信,你果然是把床都带来了啊!”康熙道:“朕的所有儿子里,就数你最会享受!”
胤祚不情愿的起身,半点儿被骂的自觉性也没有,理直气壮道:“儿子生来就是享受的,不然怎么会有皇阿玛您当阿玛呢?”
自从上次事件之后,他很少主动去找康熙,可康熙却像是玩突然袭击玩上瘾了似得,老时不时的自己摸上门来找他。
康熙被他拍的心怀大畅,正要说话,旺财过来,请过安,道:“六阿哥,那边菜备好了,您看……”
康熙微楞,这才多大会呢,菜就备好了?朕的御厨还没这么快呢!
胤祚问道:“皇阿玛和太子殿下要不要留下来一起吃?”
最好不要,我那锅子才一点点大,菜也备的不够多……就够我和四哥吃的!
结果自然是事与愿违,赶上饭点儿的康熙还能赶走不成?
于是,这一个中午,胤祚损失熬了两个时辰的汤底一份,特质的不怕颠簸方便易携带自制炭火锅炉一个,折叠床一张,还有食材无数……
康熙没收的振振有词:从南怀仁那儿学来的东西尽放在这歪门邪道上了!
丫的,说我歪门邪道就别抢我的东西啊!
“没事,”旺财安慰道:“主子,没了折叠床,咱还有吊床,没了火锅炉子,咱还有烧烤架子……”
“……”
被儿子郁闷表情逗乐的康熙,等看见一块块干裂的土地的时候,好心情才戛然而止。
“散吏驰驱踏旱丘,沙尘泥土掩双眸。山中树木减颜色,涧畔泉源绝细流。处处桑麻增太息,家家老幼哭无收……”胤祚从树上扯下一片叶子,道:“这是南宋时任平江主簿的王梦雷写的《勘灾诗》,是不是很形象?”
“你居然还笑的出来!”陈拙冷哼道:“百姓生活无依,你却顿顿食不厌精脍不厌细,今儿建园子,明儿赏字画,连做把椅子都穷极奢靡!你少买一个花瓶,便可供一家子吃喝不尽!若清廷都是你这般模样,亡国之日不远!”
胤祚嗤笑道:“爷买一个花瓶的银子的确可以买一家子一辈子吃喝不尽的粮食……可是花瓶到底不能吃啊!若我不花银子把它买回来,别人怎么把它变成粮食吃掉呢?”
“额……”陈拙有点晕,这是什么鬼道理?
胤祚继续道:“爷每顿吃的是精致,可是爷也只吃饱了肚子而已吧?没有令‘酒肉臭’啊!爷将将填饱肚子,可是花出去的银子,却让好多个人饿不着呢——按你的说法,爷每顿窝头咸菜,老百姓就有饭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