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两年被害死的人,前前后后加起来足有三十多个,这三十多人里,大多签的都是死契,签活契的只有两三人。这就难怪足足两年,死了这么多人,事情才会暴露出来。
胤祚边看边道:“尸体呢?”
“听他们说都绑上石头,装在麻袋里扔进了护城河。下官已经去抛尸的地方看过,要捞的话动静不小,因这几日诚郡王下令要集中所有人手查瑜亲王遇刺的案子,所以下官不敢擅动,”常翼圣道:“还有,据他们交代,下手的那个人,是陵普带来的贵客,每次都是陵普亲自接待,他们连面都没见过……但凌普……”
陵普的身份,可不是他一个顺天府尹随随便便能动的。
胤祚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这所谓的“凶手”是谁,已经昭然若揭。两年前第一次案发的时间,正是康熙因胤礽虐杀宫女,将他身边所有奴才和侍卫都换了一遍的时候,而无人遇害的那几段时间,和康熙巡幸塞外及南巡的时间正好对上。
淡淡道:“立刻抓捕陵普,另外召集人手,打捞尸体。”
“嗻。”常翼圣果断应是,有了胤祚的准话,别说是让他动瑜亲王的奶兄,就算让他直接抓了瑜亲王,他又有什么不敢?
胤祚又道:“如今天寒地冻,下水的人,一人二十两银子。旺财,取一千两银子给常大人。”
旺财应了,转去里间拿钱。
常翼圣忙道:“这如何使得?查案破案、打捞尸体原是他们分内的事,便是补贴,也自有衙门的经费,如何能让太子爷破费?”
胤祚道:“那就当我请你手下的弟兄们喝杯酒暖暖身子。”
举杯就唇。
旺财上前将银票递给常翼圣,笑道:“常大人不必同咱们主子客气,咱们主子旁的没有,就是钱多。”
常翼圣凑趣的笑了几声,道:“那小官就厚颜收下了。”
又道:“若太子殿下没有别的吩咐,下官这就去办了?”
胤祚将茶杯放下,点头道:“旺财,替我送送常大人。”
片刻后旺财回来,手里拿着一个翡翠的鼻烟壶,笑嘻嘻道:“主子,这是常大人给奴才的……您看……那个……”
胤祚瞥了一眼,道:“给你你就拿着好了。”
如今常翼圣上了他的船,交好他身边的人是一定的,这也是惯例,便是他,也没少打赏康熙身边的大太监——不求这些人能帮什么忙,只要别在康熙跟前给他刻意使坏就成。
别看这些人不起眼,有时候一句话不说,也能成事儿,更能坏事。
他以前看过的书里就曾记载前朝的一个事儿,说是一个老臣儿孙不肖,仗着他的势在外面欺男霸女,为非作歹,结果被御史弹劾。老臣知道消息以后,立刻写了封请罪告老的折子,又重金贿赂了皇帝身边的太监,那太监便将老臣的折子抽出来,放在了弹劾他折子之上。
皇帝先看了老臣请罪的折子,想起老臣往日功绩,觉得他不过出了几个不肖的儿孙,就这么诚惶诚恐的请罪,甚至自请辞官,实在是忠心可嘉,等再看见那封弹劾的折子,顿觉这御史咄咄逼人,不依不饶……结果可想而知。
若是没有太监那一换,皇上看了御史的折子,必要先气愤于老臣子孙的恶行,等再看到他的请罪折子,只怕就要觉得这老臣是仗着先前的少许功劳,倚老卖老,甚至以辞官相胁了。
內侍的作用,由此可见一斑,另外还有诸如故意在主子心情不好的时候回事,或引人犯主子的忌讳等等更是普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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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一个冬天,京城百姓经历了各种热闹,大到封后、册太子、郊外火灾、瑜亲王被刺,小到新开的国营钟表店的东西漂亮又便宜、江南学子的好文章《为学》广为流传,还有新玩意儿标点符号受到读书人追捧等等,如今眼看要过年,却又出了个新鲜事儿——顺天府在护城河里,打捞了几十具尸体上来……
一时间,家里有失踪人口的,都急慌慌的去认,只是尸体有许多早已面目全非,且又大多未着寸缕,能认出身份的不多。
打捞一直持续了三天才结束,三天后,胤祚才又见到常翼圣:“死者身份能确认的都确认了,和口供上说的没有太大的出入。只是陵普嘴硬的很,打死不招他带去的到底是谁,最后受刑不过,索性说都是他一个人做的……昨儿瑜亲王亲自到了顺天府求情,被下官婉拒了。”
胤祚又问了些细节,正说着话,旺财通报后进来,道:“顺天府来人,说宫里下了旨意。”
“可问过是什么事儿?”
这些旨意是发往衙门而不是某个人的,所以主事不在的时候,自会有下一级官员代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