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妮和商和对视了一眼,俩人也顾不上地上的中年妇女,拔腿就往井口跑去。
这个时候的井口一片狼藉,场面非常混乱,跑出来的矿工有些瘫倒在地,有的在嚎啕大哭。
云妮随手拉住一个正在抹泪的矿工,急切的问,“井下还有多少人没有出来?”
“没有十个,也有八个。”那个矿工惊魂未定,有些语无伦次,“我幸亏跑得快,水都到了我屁股边了,我撒腿就跑,幸亏跑得快……”
“都有谁?”云妮更加着急了,何况伟是许才根的徒弟,师傅没有跑出来,估计徒弟也玄了。
“小许肯定没出来。”那个矿工又抹泪了,“我看见他刚往工作面的深处走过去,他还带着他那个学生徒弟。”
“还有谁?”一个沉稳的声音在云妮耳边响起,云妮回头一看,是伍再奇。
云妮叹了一口气,“再奇哥,我们班的何况伟就是小许的徒弟,看来他也没有跑出来。”
第三百九十二章旦夕祸福
第三百九十二章旦夕祸福
那个矿工脸色青白不定,“我估计还有甘革命同志,透水前,他正在检查九十四号工作面的安全情况。”
“前天,小许报告上去,说九十四号工作面的煤岩壁上发现了挂汗,挂红,煤壁发凉,裂缝也出现了渗水,说担心是透水前的预兆。”
“今天甘革命同志就带人来探测,谁知道,我刚看到他们下到九十四号工作面没多久,就出事了。”
云妮心里更加不安,“红梅在安全科……”
矿工渐渐镇定了下来,他又想起一件事,“我看到安全科的人里就有女孩子,不知道是不是你说的红梅。”
“应该是。”云妮不淡定了,“她今天早上还说要跟人家换班,最后下一次井。”
从头到尾不置一词的商和眼神凝重地看着嘈杂的井口,紧紧的蹙起了眉头,云妮也朝着那个纷乱的方向望去。
这时候,一群二十多岁的年轻男子从一辆大卡车上一跃而下,然后从车上卸下各种各样的工具。
伍再奇说了一声,“救护队这时候才来?这种情况,需要尽快地排水。”
十几分钟后,该来的、不该来的,都拥到了这个写着“安全第一”的斜井旁。
一时间,哭声,喊声,不绝于耳,傅繁义手里拿着一个大喇叭开始喊话,
“矿工同志们,家属们,大家让开,别挡了救护队的路,他们要安装抽水泵,你们都走到旁边,尽量保持肃静。”
有人出面主持,场面才稍稍有些平静下来,商和也对哭得肝肠寸断的许才根的妈说,
“小根妈,你冷静一下,事情也许没有那么糟糕,里面有很多可以躲避的地方,他不会有事的。”
许才根的妈哭得更加大声了,“他商叔,自从他爸爸在井下出了事,我都不愿意他下一线,可是他硬说会小心。”
“前两天他就跟我说,煤壁上有挂汗,挂红,说担心会透水,我劝他请两天假,他说现在正是大干的时候,他不愿拖后腿……”
中年妇女两鬓花白,双眼红肿,声音嘶哑,衣服也因为是刚从地上爬起,沾满了一片煤粉,显得异常狼狈。
大家都怜悯地看着她,推己及人,今天的她,未尝不是将来的自己。
主持救援的,正是朱矿长,他四十多岁的年纪,脸上的线条冷硬,眉毛十分浓密,一眼望去,十分冷峻。
此刻,朱矿长浓密的眉毛拧得紧紧的,正在追究责任,“安全科管的什么安全?在这种大干的时候掉链子?”
——他心头的怒火冲上脑子,说的话自然就不好听,眼看自己还有几个月就调到宁城去了,在这种时候,出这么一挡事情,简直就是在扯他的后腿。
许才根的母亲冲了出来,跪在他的面前,她涕泪交零,哀痛欲绝:
“朱矿长,求求你,一定要救救我家小根,可怜他爸爸才走了几年,他们老许家就剩这根独苗苗了……”
朱矿长拉她起来,“小根妈,你站起来,你尽管放心,我们一定尽全力抢救还在井下的同志。抽水泵已经开始安装,九十四号工作面有高出水平的掌子面,我们相信他们能坚持到我们的救援的。”
云妮和伍再奇肩并肩站在井口前面,一种深深的无力感攫取了她全部的心神。
自从来到这个大陆,除了开始那几个月,她从来都是自信满满,胸有成竹,但是,这一刻,面对这种不可抗拒的天灾人祸,她第一次觉得自己力不从心。
云妮语气涩涩地开口了,“怎么办?红梅还在下面。”
“一个人不吃不喝,最多能支持十天。”伍再奇也面色凝重,“我们只要十天的时间。”
——吃的,喝的,我都有啊!可是怎么才能送进去?云妮陷入了沉思。
“快看,进去架设管道的救护队员出来了。”
“快,去,问一问里面的情形……”
一群人呼啦啦地跑了上去,七嘴八舌地问,“怎么样了?水冒到哪里?”
“……进不去。”那几个队员面面相觑了一下,到底还是说了,“积水已经淹没一部分巷道的顶端了……”
小根妈眼睛一翻,昏了过去,井口又是一阵慌乱,卫生院的医生赶紧把她拉上了救护车。
“这回麻烦了。”伍再奇也知道不妙,
“就算是他们躲到了高处,没有被水淹,但是里面有些地段已经被水隔开,是个真空地带,没有多久,就会导致缺氧窒息而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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