吉市的百货商场没有京市那么大，东西也没有那么全。商场共有三层，一楼卖食品食杂，二楼服装布料，三楼贵重物品和大件，像手表收音机，缝纫机和家具等等都在三楼。

倆人也没有什么明确的目标，就从一楼开始闲逛。王爱国看中了一条红色掐腰长度及膝的连衣裙，要给张子萱买。张子萱拦住“你上次买的都还没穿完呢，你要再买了。”

王爱国让售货员把裙子拿下来，售货员看俩人气度不凡，举止有理，极力给俩人推荐。

“您二位看看，这个颜色非常难得的，而且是纯棉的，即吸汗有透气，穿上非常舒服的。

这是刚从海市那边过来的货，现在正流行。这位小姐这么漂亮，穿上它肯定特别好看。”

王爱国看着确实挺好的，就付钱买了下来。把衣服拿在手里和张子萱说“这个挺好看的，我之前给你买的都是冬季穿的，又不是裙子。我看到了就想给你买，让你漂漂亮亮的。”

张子萱被王爱国说的气也不是笑也不是，也不在这层逛了，拉着他往三楼走。

到了三楼卖家具的柜台，就看到一个个子不高，身穿灰色褂子，五十来岁的老太太。正偷摸的把一包东西塞给柜台里的售货员。

“儿媳妇，这是娘千辛万苦求来的生子药，你回去一定要记得喝啊。你看你，生了大丫头之后都五年了，还没有开怀。再这样下去少青就要绝后了，死后都没人给我儿摔盆子。一想到这样，娘就一宿一宿的睡不着觉啊。这药是村里你刘大娘和我说的，我自己也打听过了，特别好使，去神医那里求药的人不久后都怀上了，而且都生的儿子。”老太太说着还摸了下眼睛。

那个儿媳妇面色为难，“娘，我都去医院检查过了，人医生说我没有毛病，只是没到时候。不用吃药的，说不定过些日子就有了。

娘，我还在上班，你先回去吧，这药你也拿回去。你老在这影响也不好，一会领导看到了该说我了。”

老太太看儿媳妇说了不听，沉下脸生气的说，“不行，你必须吃。领导也不能耽误我儿子要孩子。这副药我整整花了十块钱，排了一个星期才拿到的。你不吃你对得起我吗？”

儿媳妇看婆婆这样，脸也撂了下来。“妈，这药我是不会吃的，万一吃坏了谁负责，要不让你儿子吃？”

老太太一听，当场变了脸色。“怎么能给少青吃，出事了你有什么好处？你就是一不下蛋的母鸡，我不嫌弃你，你还炸屁了。当心我让我儿子休了你。”

儿媳妇被老太太说的气笑了，“娘，我还真不怕，你儿子是人，怕吃你这个神医药吃坏了，我就不是人了。还让你儿子休了我，这都什么年代了，你以为你家是什么人家，还能休妻，当心我去告你。

至于和不和你儿子离婚，那你就去问问你宝贝儿子吧，他那工作还是我爸帮忙安排的呢，我能让他上就能让他不上。惹毛了我直接让他滚回去吃自己。”

老太太被儿媳妇一顿挤兑说的哑口无言，“你，你，你这是不孝，我不和你说了，你给我等着。”说完老太太忙匆匆走了。

家具旁边自行车柜台里的售货员大姐劝道，“红莲，你也消消气。你啊，以后不要和你婆婆这么正面刚，到时候她在他儿子面前给你上点眼药，你们两口子不还是得打架。”

红莲倒是没太在意，“上眼药我也不怕，你听听她说那话，哦，明知道药不好还让我吃，怎么想的。他儿子每个月工资一半都拿回去给她我说什么了。真是黑心肠，再说了，女儿怎么了，女儿就不是他们老李家的人了。以后看我还让不让李少青月月给老家钱，自己老婆孩子不养到是养那一大家子。感激也就算了，这简直就是一群白眼狼。”

那大姐以过来人的看法说道，“不管怎么说那也是你老公他妈，还是有感情的。要我说你们还是再去医院看看，要个儿子事情就都解决了。”

没在听俩人的谈话，张子萱也不想再逛了，心事重重的拉着王爱国走了。回到医院，俩人坐在医院休息的长椅上，王爱国看着还在沉思的张子萱问“怎么了，刚才你就不对劲，心事重重的。是不是听到他们的对话害怕以后生女孩？没事，我们家更喜欢女孩，我小妹在家里可受宠了。”

张子萱没想到王爱国会这么说，瞪了一眼，嗔道，“说什么呢，谁想给你生孩子。

我是在想，现在都解放这么长时间了，人们重男轻女的思想还是这么严重。

你说刚才那个红莲，这是自己自立。要是那种怕婆婆的媳妇，是不是就吃了那个生子药？可是世界上哪有这种药，到时候不还是吃坏了身体。”

王爱国心想：别说这时候了，就是再过三五十年的后世，也有好些重男轻女的思想。

“这也没办吧，几千年的思想没有那么好转变的。城市现在还好些，农村重男轻女更严重。女孩生下来好点的送人，差的直接就被溺死。一家里要是没有男孩在村里都抬不起头来。

不过以后会慢慢好起来的，现在女性可以上学、工作。经济基础决定上层建筑，以后的地位肯定会慢慢提升的。”

张子萱没有被安慰道，而是注意到王爱国说的农村现象。“王爱国，你说我去跟医院申请，去下面农村做义诊。宣传卫生知识，男女平等思想行不行？”

王爱国看着眼睛亮亮的的张子萱，说不出打击的话。“农村环境会很辛苦，会有很多虱子、蚊子，厕所也特别脏。”

张子萱并没有被吓到，很自然的说，“当初在前线的环境也不太好啊。”

“农村的那些老人有的思想会非常固执，而且整个村子都会抱团。你要是去了，那到时候不要和人家起争执，人的思想不是你说你说一句两句就能改变的。也不想让自己落单，村里要是有知青就和知青打听打听情况。有事就和领导说，不要自己冲动行事。”越说王爱国越不放心，一点都不想让她去。

张子萱把头靠在王爱国的肩膀上，轻声说，“我知道你不放心我，可是这个事情让我发现了我就不能当做没看见。我知道自己的力量有限，可是去试都不试我会良心不安的。当初学医的时候我就立志要解救病人，重男轻女虽然不是病痛，但也和医学息息相关。我想去乡村告诉大家，生女孩不是女人决定的，而且生不生也不是只有女人决定的。大家应该科学求子，而不是用一些乱七八糟的生子药。

我希望告诉大家卫生知识，让女性少的妇科病，让女人可以好好爱护自己。

王爱国，你国家卫国不怕危险，我救治病人同样不怕困难。”王爱国看着这样的张子萱，想到这个时代人们的无私奉献。再也说不出拒绝的话。“那你要和你的老师好好商量，别自己一个人冲上去，也别得罪人，你刚过来这边，要处好人际关系。”

第54章

事情其实并没有想王爱国想的那么复杂，这个时代的人都特别淳朴，有一种大公无私，舍己为人的精神。张子萱的导师把这件事向上级一提，就得到了领导的重视。

医院粘贴告示，公布了派遣下乡的医疗队的事情。要求医务人员自愿报名。医院的人不论是出于利益考虑还是真心想做出成绩，为社会做出贡献，反正大部分人都踊跃报名了。

医院将报名的人分成了好几个下乡小组，轮流派遣。张子萱的导师作为发起人，带着张子萱被安排成了第一组，任命为组长。随行男女一共六个人，去的是离吉市不远的小林村。

出行前，王爱国拿出一把锋利的匕首，给了张子萱。“子萱，这个你留着防身。要随时放在身上。有危险的时候用它保护自己。”

尽管张子萱觉得王爱国有点关心过度，但是也没拒绝他的好意，妥帖收好，戴在身上“放心吧，我不会让他离身的。”

小林村坐落在大山深处，交通不便，一行人需要爬山涉水大半天的时间才能到达。

乡下人，对城里来的大夫有些天然的好奇心和畏惧感。但是听说这些人是免费来给大家看病的，又都觉得新鲜，男女老少的不少人围在村口等着他们的到来。

直到村长带着张子萱一行人走进村子，大家看到穿着整齐干净的军装，长得也白白嫩嫩的，有的甚至还戴着眼镜的六个人心中疑惑，不是说是大夫吗，怎么一个个还穿着军装。

村长媳妇听当家的说起过一些情况，悄悄给大家普及，“这不是普通的大夫，是军医，主要给军人看病的。”

村里人一听更觉得这些人高大上了，但是又因为这些人是专门来村里给大家看病的而隐隐有些自豪。

张子萱他们呢，没想到刚到了村里就有这么多人在等着。大家在村民**裸的目光中感觉好像在看猴子，都有点不自在。村长忙过来打圆场。“都过来干什么，不去干活了。都散了散了，回去干活，都不想要工分了是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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