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过宝蝶是无辜的,阿渔不想迁怒身边人。
她这两个丫鬟都很好,宝蝉贵在忠勇,宝蝶贵在细心。
阿渔的体质招蚊子,每到夏天便深受蚊虫之扰,一旦被叮了包,为了不留下疤痕,只能硬忍瘙痒。宝蝶进府后,她每日都会仔仔细细地做好屋里的驱蚊差事,阿渔要出门时,宝蝶也会帮她留意是否有蚊子靠近,看似都是琐碎的小事,可自从宝蝶来到她身边,只要她带上宝蝶,便再也没有被蚊子咬过。
这样的细心,便是阿渔的亲娘江氏都自叹不如。
“姑娘不认识我了?”见主子目不转睛地盯着她看,宝蝶打趣问道。
阿渔笑笑,暗暗在心里告诉自己,既然老天爷给了她重新来过的机会,这辈子她便要保护好身边的所有人。
料想父母歇晌的时间可能会比较长,阿渔便从箱笼里挑了一块儿银灰色的绸缎,准备给长兄曹炼绣个香囊。
这次父兄回来,曹溋给长兄准备了礼物,阿渔不想跟曹溋攀比什么,可长兄要带她出门买礼物,她当然要补一份礼才是。
裁好料子,阿渔咬唇看向窗外,香囊上绣什么好呢?
长兄习武,如今已经在禁军大营当差,那就绣“平安如意”吧。
想好了图案,阿渔这便专心地绣了起来。
小姑娘坐在窗边,低着雪白的颈子,素手持针落脚细密,竟有种大姑娘身上才有的娴静。
宝蝶进来送茶,摆好茶水就退了出去,小声对宝蝉道:“姑娘好像哪里不一样了。”
宝蝉瞄眼内室的门帘,拉着她坐下说话:“你也发现了?”
宝蝉点头,斟酌片刻才措辞道:“以前姑娘做什么都没主意,看咱们的眼神更像看小妹妹看大姐姐,什么都指望咱们替她安排,可刚刚姑娘的眼神,嗯,终于像主子看丫鬟了,而且是要护着咱们的主子。”
宝蝉错愕地张开嘴,就几个眼神而已,宝蝶居然看出了这么多?
“我,我只是觉得姑娘胆子变大了,不那么怕侯爷了。”吞下吃惊的口水,宝蝉说出了她的观察。
宝蝶:……
两人互相对视,最后宝蝶先笑了:“算了,总归都是好事。”
宝蝉:“对!”
她们姑娘那么美,就该昂首挺胸抬头做人,让谁都不敢再肆意欺负。
——
阿渔的绣工非常好。
都是她跟着徐潜那四年练出来的,因为除了做针线,她待在后院真的不知还能做什么。
小小的荷包,阿渔一口气绣好了正反面的图案,吃完父兄的洗尘宴回来再收尾就行。
放下针线,阿渔刚要往外走,宝蝶的声音突然从门帘后传了过来:“姑娘,等会儿该去赴席了,您现在换换衣裳?”
阿渔一瞧窗外,果然红日已西垂。
父兄凯旋是喜事,阿渔换了件杏红色的褙子,乌黑的发间也比平常多了两样首饰。
“姑娘这么一打扮,跟要过年似的,侯爷见了肯定喜欢。”宝蝉美滋滋地道,好像即将被众人夸赞美貌的是她。
阿渔看向镜子,也觉得此刻的自己很有精神。
打扮好了,阿渔先去向母亲告辞。
江氏才起来不久,正与丫鬟灵芝说话,听说女儿来了,她想了想,决定先跟女儿说清楚,免得稍后席间出事。
丫鬟们都退了出去,阿渔好奇地打量母亲,然后她惊讶地发现,才一个晌午没见而已,母亲竟粉面含春,宛如一朵大旱天里得饮甘霖的莲花,浑身上下都散着着一股娇艳柔媚。
意识到母亲的甘霖从哪里来,阿渔飞快地别开眼,心底却窃喜,看来说出吴姨娘这个幕后小人之后,父亲与母亲相处得很不错呢。
“阿渔,吴姨娘被侯爷发落到庄子上去了。”关好门,江氏转身,低声对女儿道。
阿渔一愣。
江氏怕女儿自责,马上道:“她骗咱们也就罢了,可她背后编排侯爷,侯爷那脾气,怎会容她?阿渔,这事是吴姨娘咎由自取,你不用觉得对不起她。”
阿渔并未对吴姨娘内疚什么,她只是惊诧于父亲的雷厉风行。
“吴姨娘已经出府了?”她呆呆地问。
江氏点点头:“我也是才知道的,席间若是有人问起你,你就当不知道,千万别在侯爷面前乱说话。”
阿渔明白,忽然想到曹溋:“二姐姐怎样了?”
江氏叹道:“生母被逐,二姑娘现在肯定很伤心,今晚不知会不会出席。”
阿渔问的是曹溋有没有受罚,但转念一想,虎毒不食子,父亲肯定没有重罚二姐姐。
“好了,快去吧,别迟到了。”正事说完了,江氏替女儿理理衣襟,目光温柔地道。
阿渔乖乖地往外走,快出门口,她脚步一顿,回头朝母亲笑:“姨娘,你现在还怕爹爹吗?”
江氏脸一红,嗔怪女儿:“小孩子家家打听这个做什么,传出去让人笑话。”
至于曹廷安,那么威风凛凛虎虎生威的一个武将,她当然还是怕,只是不会在那个时候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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