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打庄采薇被赐婚之后,庄君安就一直看言成简不太顺眼,自家妹子这么好的姑娘竟然要配个武艺如此稀烂的人,更何况还眼瞎,竟然抛开薇薇看上了别的妹子,于是连带着也很是不喜欢庄采娴,此时提起语气就更是不好了。
但是庄君安嘴上没个把门的,庄采薇不可能任由他在外面乱说,赶紧把庄君安拉到了自己院子里,叫青竹端上茶水点心好和他好好叙一叙。
“娘早上查了一早庄子上的账,这会儿正在歇晌,你就先别去扰她了,横竖自家人,娘也不会挑你这个理。”庄采薇给二哥倒了一杯茶,让他润润口,这般随口说道,“我知道你不喜欢陛下,但是他如今毕竟身份不一样了,在外人面前少说两句那种话。”
“这我还是懂的,这不是在你面前嘛。”庄君安挠挠后脑勺,道,“我原先还想着,他总归是我妹夫了,就对他好点,还从崇天特意扛了几箱特产想送他来着,既然他这么不上道,我也不贴这个冷屁股了,回头都送自家人去。”
“……什么特产?”庄采薇很是警觉地问道。
“崇天箭啊,你是不知道五城兵马司的兵器有多破,我先前见过,冶炼的不行,制器也落后,和咱大哥研究出来的崇天箭那根本就是一个天上一个地下,我都不稀得使唤。”
“你带这么多兵器回京……爹知道吗?”
“知道的,还是大哥进言的,大哥的意思,从前先帝那会儿,兵器监的事咱们不方便掺和,只好自己玩自己的,如今横竖薇薇要嫁过去了,总要有个态度,况且也是利国利民的好事,陛下应当高兴。可我寻思着他又不想娶你,老子管他高兴不高兴呢,回头我还把这些拉回去……”庄君安鼻孔里出气,语气很是忿忿。
庄采薇倒也没理他,横竖庄君安气归气,也就一时半会儿的事,既然是她爹和大哥决定的事,庄君安多半还是会照办的,毕竟他们老庄家全家的脑子都长在那两个人身上了,其他人基本上过日子不太带脑子,和它不熟,也就不去动它了。
只是庄采薇想了想自己如今和言成简这不尴不尬的关系,特别是先前几乎算得上不欢而散的一次会面,感觉庄君安说的也并非毫无道理,东西是要送,却不能以姻亲关系为借口来送,否则怎么看都像是要逼婚,该怎么呈到御前让言成简看到,又让他理解庄家人的心意,这是个问题。
一时之间想不出来,庄采薇也不继续烦恼这事,刚好这会儿她娘应该午睡起来了,就带着庄君安去见岑氏。
岑氏见到小儿子回来,自然没有不高兴的,拉着嘘寒问暖了半天,重点问了自家夫君庄修然在她不在的时候有没有不安分地拈花惹草,问得庄采薇都不稀得听,就她爹那怕老婆的样,再借他八百个胆子他也不敢啊……
……
庄君安回京之后还挺忙,他从前就算是凤中公子哥中数得上的一号人物,因为为人豪爽结交的朋友很多,身手又十分不错,有什么比试的总能拿个头筹,很有些名气。
后来他跟着父兄离开凤中,到崇天参军,颇为艰苦,回京的次数也很少,过去的那些朋友们见他难得回来一次,少不得你请客聚聚他请客吃吃,再加上还要去兵部提交各种崇天的工作报告,颇有些不可开交的架势。
这一日,庄君安从外头回来,给庄采薇带回来一个消息。
今年的武举眼看着即将开始,武举人们已经陆续聚集到了京城,最近每日在西市门口都有众人切磋武艺用的比武擂台,她要是想去的话可以去看看。
庄采薇正在家中闲得发慌,闻言自然没有不答应的,第二日带上青竹就跟着庄君安去了西市。
西市位于皇城的西边,是一处著名的商业街,道路宽广商铺林立,沿途也有搭建了许多供杂耍艺人表演的台子,很是繁华。
这武举人的比武擂台,起初不过是几个相好的举子在一处空着的台子上相互切磋武艺,一来二去的就吸引了不少路人过来围观,有打得好的引起喝彩,也有不太光彩的众人不屑的,时间久了难免有些矛盾,就索性由西市的商会出面组织,订好了规矩出个彩头,用打擂台的形式进行一对一的比试,寒门举人若是能得个彩头,也能补贴一些家用,更何况哪怕最终没能在武举里拿到什么成绩,在擂台上打出些名气没准下一届会有商贾看准了愿意资助,是一举双赢的好事。
庄采薇穿着一身利落的骑装,跟着庄君安凑到擂台不远处的茶楼隔间里坐下,在这里可以很方便地看到下面擂台的情形。
庄君安叫店家上了一壶茶并几样小菜后,侧头看了看外面,道:“听说这次有几个人物很有两把刷子,先前我就想来见识一番,一直不曾有空,这回是沾了薇薇的光了。”
“哦?都是怎样的人?会比崇天的比武好看吗?”
“那不一样,崇天的比武拼的是上阵厮杀的功夫,追求的是快准狠和速成,有些时候打法甚至不要命。武举考校的是基本功,你看这会儿台上的两个人,手上功夫未必有多凶悍,但是下盘稳健步法扎实,可见是苦练了多年的,这一点,就连我都比不上。”庄君安指着台上正在练手的两个人这般说道。
他从前十分顽皮,又是小儿子,打小没吃过什么苦,基本功练得差强人意,如今很是吃了点苦头,因而明白像这种稳扎稳打练上来的人,即便这会儿拼杀的招式未必多实用,但要练起别的来都是事半功倍,不知比他要轻松多少。
这一点庄采薇多少也知道,便很是认同,点头道:“这就是大哥经常批评我俩的了,少时不努力,如今徒伤悲。”
说完两个人想起在崇天被大哥庄君源拉着狠狠地练马步的日子,心照不宣地交换一个鬼脸,都笑了。
庄家大公子庄君源此人,有手段有本事,在崇天和凤中都是个响当当的人物,就是对这两个不争气的弟妹严格了一些,常常叫他们苦不堪言,好在现在已经短暂的脱离了他的魔爪,可以暂时抛在脑后。
不一会儿,擂台那边就来了几拨人,这几日的彩头是由西市几家商铺合力提供的百两纹银并一些米粮,武人不似文人那般讲究斯文,对这些黄白之物的喜好最是直白,因而最近比武的劲头都很高。
一来二去几个回合,输赢都很明显,庄采薇兄妹俩一边看一边品评,再分析分析各路招式和自己所学武艺,倒也不亦乐乎。
只是没一会儿,便出现了一点小风波。
彼时擂台上比试的两人,其中一人个子很高看上去精瘦精瘦的,另一人却是一身的腱子肉很是壮实,两人先前已经比过一场,壮实的那个败下阵来,却不知道因为什么,后面又比起了第二场,只打了一阵,眼看着壮实的那个又要落于下风,他却突然高声嚷嚷了什么,叫围观的人都凑了过去,又见那权且充作评判的人十分为难地看着他俩。
隔得太远听不清,庄君安思索片刻说道:“我记得这比武也是有规矩的,不可攻击面门,不可击出重伤,因为大家都是要参加武举的,若是因此而耽误了就是本末倒置。刚才那个瘦子是不是抬手一掌就往那个壮汉脸上招呼过去了,那委实是赢的很不光彩啊?”
庄采薇却摇摇头,若有所思道:“你我不过是在远处观望,又如何能看得真切?走走走,让我们也过去听听热闹。”
说完二话不说拉着庄君安就风风火火地冲到了擂台边。
与此同时,街对面的另一家茶楼上,言成简身穿一声常服,打扮得宛如随处可见的书生一般,正坐在临窗的包间里听高福向他汇报方才比武所发生的事情。
他眼见着庄采薇那一阵风似的身影出现在自己视线中,手中这杯茶就险些一松手倾倒出来。
……怎么哪哪都有她?
第九章
庄采薇自然不知道自己的身影已经被人关注了去,只一心去瞧热闹。
就见那壮汉果然拉着那个瘦子的手义正言辞地声称对方违反了规则,先前一次也是如此,胜之不武。
“大家伙方才都看到了,你那一招分明就是直冲面门而来!”壮汉看上去很是气愤,“你我皆为参加武举之人,用心险恶令人胆寒!”
瘦子的脸色非常不好,却皱着眉没有怎么分辨,只咬着牙道:“我没有,你是故意的。”
“哼,我武艺不如人我认了,但是却十分不齿兄台这般行径,莫不就是想将我颜面打伤好给你让路吗?难道这几日前来比武的你还打算见一个就打一个?”壮汉越说声音越大。
只是方才的比武众人也都看在眼里,瘦子抬手攻向壮汉脸上的动作实在是太明显,想抵赖都不成。
商会管事很是为难,便对瘦子说:“这位兄台,不若你就认个错,左右并没有铸成大错,我们也不会为难于你,顶多日后不让你再上台比试就是,必不会影响到此次考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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