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氏回忆着笑道:“你还小,才一岁,不会说话,但白白胖胖的,特招人喜欢。府里来了很多人庆贺你抓周,桌上摆满了东西,狼毫笔、《诗经》、算盘、珠宝、弹弓、弹珠、古琴、字画……你什么都不抓,却爬到楚璃跟前,抓住了他的手。”
陆薇几乎能想象那个滑稽的画面,心头一阵尴尬。没想到她和楚璃还有这一茬,都没听人提起过呢。楚璃大她好几岁,她抓周时,他已经很能记事了。那他应该知道她才对,可每次都一副陌生人的样子……
记得第一次在宫里碰到他时,他问一旁的内侍:“这是母后给朕纳的新妃?”
内侍汗颜:“回皇上,这是陆相国的女儿,安郡主。”
“哦,安郡主。”他挑眉。
内侍又道:“也是庆阳王世子的未婚妻,二人月底就要大婚了。”
他朝她看了过来,勾唇一笑:“庆阳王世子犯了重罪,朕决定把他杀掉,看来你得守寡了,安郡主。”
当时只顾着震惊了,尚不觉得,眼下一回想,他那是什么表情?!太欠抽了!
陆薇捏紧了手指。
陆氏没注意到陆薇突然黑下来的小脸儿,自顾自地说道:“他当时没什么反应,过后也没再说起你抓周的事,我们都以为他没放在心上。直到你十三岁那年上寺庙烧香,摔下山坡不知所踪,全家人差点急死的时候,他把你送回来了。那时哀家才知他一直都记得你,也认得出你。”
摔下山坡的事,陆薇自然是记得的,却不知自己是被楚璃送回家的,她晕过去了。
“不是庆阳王世子吗?”她纳闷地问。
陆氏摇头:“庆阳王世子也去找过你,但找到你的是楚璃。抱歉一直没告诉你……”
陆薇张了张嘴,垂眸,绕起了环佩上的梅花络子:“那现在为什么又告诉我了?”
陆氏握紧她的手,深深地看着她道:“我是不中用了,你父兄还在,陆家的基业不能毁在我们这些人手里,还有先帝的江山,哀家也必须把它夺回来。囡囡,别恨姑祖母。”
陆薇不明白姑祖母的意思,只觉屋子里的暖香熏得她胸闷,透不过气来:“姑祖母,我好难受……”
陆氏欲言又止,愧疚地地撇过脸:“对不住了囡囡,姑祖母没有别的办法,只能委屈你了。不过你放心,他会好好待你的。”
陆薇的眸光就是一颤: “姑祖母你要做什么?”
陆氏移开视线:“桂嬷嬷。”
桂嬷嬷捧着一套凤冠霞帔走了进来,在陆薇跟前站定:“老奴伺候郡主更衣。”
陆薇惶恐地看了看桂嬷嬷手中艳若朝霞的嫁衣,这是她做梦都想穿在身上的衣裳,却不是这样一种情况下。她扭头,难以置信地望向陆氏,那张熟悉的慈祥的面容,这一刻忽然变得陌生:“姑祖母,你要把我嫁给谁?”
想到刚刚陆氏与她讲了那么多楚璃的事,她心中涌上一个大胆的猜测,“是楚璃吗?”
可惜,她没机会知道了。
腊月初九这一日,安郡主失踪了,没人清楚她的下落。
次年正月,南疆皇室多了一位年轻貌美的安妃。
消息传到皇宫时,御书房的灯,亮了一整夜。
二月,楚璃御驾亲征,挥师南下,举兵攻打南疆。
这场战事来得豪无预兆,两国素来井水不犯河水,为何突然兴起战祸?大家觉得皇上一定是疯了。
三月,北梁的铁骑,踏破了南疆的河川,一路攻无不克、所向披靡,整个南疆都颤抖了。
然而谁也没料到的是,北梁的确大获全胜,楚璃却阵亡了。他中箭的那一刻,眼睛死死地盯着城楼的方向,也不知看见了什么。
这一年,他二十七岁。
作者有话要说: 1:北风其凉,雨雪其雱,出自《诗经·邶风·北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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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这个阳光明媚的日子,小元开文了,别被开篇吓到,其实这是个宠文。
本来打算写穿越的,发现还是更喜欢重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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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生
暮春时节,草长莺飞。
在这大好的春光里,相国府的千金病倒了了,对外只说是风寒,但蔷薇院的丫鬟都明白,她们小姐是受到惊吓昏迷了。
这种病最不好治,醒不醒全看病人的意志力,药物难起大用。
在换了三个太医后,陆相国终于发飙了:“都是干什么吃的?朝廷养你们白养了不成?连个小病都治不好!我还怎么指望你们给皇上瞧病?给太后瞧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