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人决断?!和盛峻有什么区别呢?
这是在场董事会成员所有人的第一想法,谁不知道那些股份名义上都是盛峻的,保留下来只是为了给洪升集团的最早功臣戚家欣一个纪念,而且二人又是母子关系,谁说话都是一样的。
可是,现场的情形又意味着事情没那么简单,单单看盛峻的紧张神色就知道两个人很可能意见相左。如果真是那样的话,这么长时间的精心准备就全都付诸东流了!
果然,最糟糕的事情在主持人验证戚家欣的身份后发生了,她一字一句地宣布:“我认为邓麒从前、现在乃至以后都是最适合公司的领导者,其他人要想攀上这个位置,恐怕能力和德行都和他相差甚远,还得多历练几年。”
她冰冷的目光停留在盛峻脸上,继续说道:“如果今天这场会议本身就是居心叵测者煽动的内部暴乱,我希望有人能调查清楚这个事情,一旦查出是谁想要祸乱公司,严惩不贷!”
盛峻不敢看母亲的目光,深深低下头去。
这句话一出可是厉害,在场的大多数高层都或多或少受到了蛊惑,有人给他们许诺了丰厚的回报,现在不但被戚家欣这个从来不参与公司决策的人破坏了,居然还居高临下提出要处罚他们,本来邓麒是新来的人,碍于老牌势力不敢动手也就算了,但是这位公开挑衅,如果邓麒以此为由进行调查的话,难免不会露出破绽来……
当务之急一定得有个人站出来,压住她的风头。不能让这娘们兴风作浪,搞得好像大家都害怕她一样。
还真就有。其实在场的人大多只听说过当年洪升集团的故事,对戚家欣这个人也停留在“设计师、洪升功臣”这样的字眼上,至于本人是什么样的人,他们毫无概念。遗憾的是,在前面讨论的时候,没有人认为她会是最大的阻碍,自然也无人提及。
其实盛峻是知道母亲的能量的,她在退隐后仍然掌控着上流社会庞大的人脉关系网——仅仅凭借她设计的珠宝完全等于今年时尚圈的潮流方向这一点,就已经被很多大人物供上神坛。外加上她本人当年是雷厉风行、颇有手段的商界铁娘子,经商的本领同样高明,丝毫不逊色于她的设计水平。如果有人敢把她当做一个艺术家来看待,肯定是要吃大亏的。
高老头现在是最不服气的一个人,他刚刚出过风头,而且一出场就压得邓麒抬不起头来,着实收获了一波晚辈们的好评,可是这个老女人一出场就说话带刺,而且话里话外把他推到了最显眼的位置上,这要是不出来说两句话,他今天可就是虎头蛇尾灰溜溜做人了。
“咳,那个……”他先咳嗽一声,安静的会议室里众人立刻把目光聚拢过来。
“戚女士,听说您早已经退隐江湖,公司的大事小情早就不再操心,今天为何突然来扰乱公司的正常会议呢?是,您有投票权,这一点我们不否定,您凭着个人喜好选也就选了,结果也如您所愿成了。可是后面这番话又是什么意思?在场的诸位哪个不是兢兢业业一心为壮大洪升集团而拼搏,怎么到您这里只要投出反对邓麒一票的人都是祸国殃民的反贼了呢?我觉得这不合适吧,饭,可以乱吃,可话,不能乱说呀……”
一席话说得已经十分明白,你戚家欣是个什么东西,平常供着你就老老实实在神坛上待着,不要没事干出来乱说话乱做事,就算你收了邓麒的好处为他做主,也不要逼人太甚,不然你就是要和在场的所有人作对!
好嘛,在场的都是聪明人,怎么可能听不出他的话外音。戚家欣冷笑一声,刚准备说话,就听见身旁的戚晓“扑哧”一声笑了出来。
她从一进会场就盯上了这个老头,刚才就是他自导自演了一场邓麒无法接话的“逼供”,本来看着就火大,现在可好,这老头居然不知死活地把枪口对准了姑妈,他怕是不知道全公司最不能得罪的人就是姑妈了吧!
“这位伯伯姓高是吧,我尊称您一声高伯伯,不过是看在我父亲的面子上,他要是知道你今天做的事,可能就不会让你老人家还能如此安稳地坐在这里了。”
不等高老头开口,戚晓就转身走上主持台,一把夺过傻愣着的主持人的话筒:
“要我说在场的各位,就是坐在云端太久了,一方面只听得到一些别有用心的小人之言,另一方面却连普罗大众的状况都看不到。你们以为今天罢黜的只是一个董事长,调职的只是一个技术人员?真是可笑,这个姓高的老头不知道是真傻还是选择性失明,只说一些云里雾里的道理,似乎和公司的规则还融合得不错,但他所试图隐藏的,却是大部分人每天都能看到的东西,但同时也是在场诸位所很少能接触到的层面。”
“什么叫管理层的标准?是以身作则,身先士卒,是心系基层,体察工人,是专业过硬,技能超群,是披荆斩棘,勇攀高峰。试问高老头,什么时候标准成了只对董事会负责,你们觉得他的行为有利就是对的,觉得有害就是错的?你讲了半天大道理,不看结果只看过程又试图隐藏什么?居然还说什么三十天每天都是选项的叠加,意思是定罪也要加重三十倍呗,您可真会分析问题,把一个罪名安插了三十遍,在场的诸位居然还十分认同,呵呵。”
戚晓冷笑。
“我实在是不敢苟同,也不觉得诸位对此事并非别有用心。”
“或者,你们有没有想过,如果邓总真的被搞下去了,有谁能顶替他的位置?他需要协调处理多少事情,敢问在座的有人全部了解吗?据我所知,邓总兼有整个洪升集团的科研部门管理和研发教学、机密档案管理、慈善事业统筹、对外联络形象大使,还有很多其他零碎但重要的事务,怎么分配?如果连这个都不知道,光想着随便换个人也可以,到时候需要什么再临时去找,这样未免也太不负责任了吧!”
“至于其他你们看不到的层面,我想就算我说了也是对牛弹琴,只说一点,工人代表的态度你们都看到了吧,难道就没有一个人想过为什么邓总能如此受人爱戴吗?肯定有人想过,遗憾的是,不仅仅是高老头,你们所有人都在选择性失明,你们的选票也是盲目的,要我说,你们才是高老头口中那些自以为是,虚伪虚荣又对权力看得很重,享受随意审判他人命运的人!最重要的是,你们还缺乏评判问题最基本的精神——求真。什么决策者?不过是些人云亦云的傀儡罢了。”
会议室一片哗然,刚才就闹过事的工人代表立刻站起来附和道:“就是,我就看你们一个个穿得人模狗样的,说的话却一点都不厚道,每个人脸上都笑嘻嘻的,心里却不知道在打什么坏主意,公司要是交给你们这样的人管理,不倒闭才怪哩!”
被戚晓这番超级地地图炮攻击到的人不在少数,所有人的脸上都不好看,但偏偏找不出什么话来反驳,能反驳得了一条也不能全都推翻,毕竟他们确实接受过暗示,到时候随波逐流就好,问心有愧。不过最主要的原因还是戚晓拿着话筒又站在台上,要是反驳还得冲上去,有失身份。高老头气得脸都紫了,要不是修养让他冷静,早就冲上去破口大骂了。
他有火,戚家欣还火大呢,她刚想继续发难让高老头讲清楚刚才的话是什么意思,就看到邓麒冲着她一直使眼色,要她冷静一些,帐留着慢慢算。戚家欣是绝对相信邓麒的,就像她的哥哥戚洪业一样,两个人都坚定认为只要邓麒还在,洪升集团的大旗就不会倒。
邓麒从容地走上台去,眼神温和地看着戚晓,戚晓在怒视场中一圈后,目光停留在邓麒身上,也是流露出欢乐的色彩。众人再次安静下来,好像有两个聚光灯标识一样,自然而然把目光聚拢到两个人身上。
邓麒先抱了抱戚晓——这在全场又引起一阵惊呼,然后才拿起话筒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