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节(1 / 2)

她抬头看余秋在发呆,忍不住催促:“你别愣着啊,这么多人要洗漱呢。”

余秋“噢”了一句,赶紧往灶膛里头塞稻草。

她小时候家里头倒是烧过煤炉,因为煤球比液化石油气便宜。

然而烧煤炉跟烧灶膛是两个不同的概念,可怜她连着划了三根火柴,都没点燃稻草。

田雨凑过来摸了把稻草,微微皱眉:“太潮了。”

她折回头去翻自己的背包,撕了两张纸过来点燃。

房门从外头被人拍响,有嘶哑的男声扯着嗓子喊:“胡奶奶,您老赶紧救命,我家桂枝生不下来了。”

余秋抓在手里的纸掉到了灶台上,橙红的火苗照亮了她绝望的脸。

为什么她穿越了也逃不过难产啊。

只能砍掉脚

田雨扯着嗓子喊回头:“你走错门了,这儿没有胡奶奶。你到旁处找接生婆吧。”

“在哪里,哪里有大肚子难产?”旁边连着的男知青点冲出两个十七八岁的少年,一人抓着银针,一人抓着本书。

因为情绪过于激动,他还扬起了胳膊,恰好叫拍门男人手里提着的马灯照亮了书的封面。

《赤脚医生手册》。

余秋眼皮子直跳,她看这书没感觉,她只怕旁边知青手上抓着的银针戳到了人。

男知青兴致勃勃,像是终于找到了可以大显身手的机会:“找什么接生婆,我们要遵循伟大领袖的六?二六指示,赤脚医生解决农村的医疗问题。”

余秋眼皮子跳得更厉害了,这是她今天第二次听到赤脚医生这个名词。

“你们站在这里干什么?”

先前带她们进屋的小姑娘手上端着一筐子煮山芋,茫然地看着众人。

她老太喊她过来给知青姐姐们送点儿吃的。

提着马灯的男人一把抓住小姑娘的胳膊:“秀秀,赶紧喊你老太,我老婆生不下来。”

“我老太不接生了,不是有宝珍姐姐在吗?宝珍姐姐去县里头学过的。”小姑娘连连摇头,放下山芋筐子就走。

男人追着她往黑暗中去,那主动请缨却碰了一鼻子灰的“赤脚医生”也跟着上去。

田雨与几位女知青面面相觑,既害怕又期待,生孩子啊,她们也想去看看。

“余秋,你要不要一块儿过去?”

坐在灶膛门口的余秋摇摇头,声音仍旧沙哑:“我不去了。”

看什么生孩子,她现在对接生毫无兴趣。有接生员有接生婆,她多管什么闲事。踢在她腰上的那一脚,到现在还隐隐作痛呢。

她只奇怪一件事,为什么被她代替了身份的这个人也叫余秋。难道是这名字太过寻常,所以凑巧碰一块儿了?

身体还是她的身体,幸亏她今天穿的是绿军裤配蓝棉布衬衫,脚上为了走路舒服,套了双布鞋。虽然比不上其他知青统一绿军装武装带解放鞋的打扮,也不至于太出格。

否则搞不好要被当典型批判的。

可惜的是,她的手机跟钥匙不知道是不是被洪水冲走了,口袋里空空如也。

田雨没勉强她,只点点头叮嘱:“那你把门窗关好,我们去去就回来。”

余秋嘴里头嗯了一声,心道想得挺美的,生孩子又不是鸡生蛋,最短也要几个小时,说不定疼到天亮都生不下来。

她腹中空空如也,随手拿起个煮山芋送到嘴边。

大概是饿狠了,煮山芋吃在嘴里头居然也分外香甜。

余秋狼吞虎咽,一连干掉三个煮山芋才感觉心里头慌得不是那么厉害。她停下手想找水瓶,山芋吃多了也口渴。

可惜屋里有水的地方就是水缸,想喝水得自己烧,她却连灶膛都点不着。

余秋出门的时候告诫自己,她就是去小姑娘家讨口水喝的,其他的事情都跟她没关系。

多事都没好下场。要是自己够豁的出去,做完术前准备直接下夜班走人,那台手术,她不就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的吗?

只隔壁屋子黑的,连旁边的男知青点也黑黢黢。

少年人热血沸腾,时时刻刻都充满了好奇心,一帮半大小子居然也跑去看人生孩子了。

也不怕被人打断腿。

去年她带教的一位男研究生刚从产房出来,就被产妇家属一拳打掉了牙齿,理由是竟然敢看他老婆生孩子。

后来那小哥哥去骨科深造了,从此走上康庄大道。

余秋龇牙咧嘴,转头想回知青点又没憋住,还是转了个头。

饿可以忍,渴坚决忍不了,她还是去老乡家里头叨扰一杯水吧。

她从包里头摸出手电筒,照着朝前走,走了两步看到岔道时才犯难,她也不知道到底往哪儿走。

后面响起了脚踩泥水发出的声响,有人提着马灯问:“你在这里做什么?你是知青吧。”

手电筒在杨树湾可是稀罕东西。

余秋赶紧回过头:“刚才有人找胡奶奶接生,我朋……同伴们都过去了。”

那人身上穿着蓑衣,头戴斗笠,大步往前走:“你要找他们?跟我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