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0节(2 / 2)

那年跟邪门一样,连着收了三个疑似乙脑的大小孩。明确诊断后,为了避免传染,儿科直接将他们转入传染病院了。不过因为发现早处理及时,后面跟踪追访病显示三个孩子都恢复健康,顺利出院了。

余秋收起医药箱,催促大宝的家长:“动作快点儿,这病不能耽误。”

就算是在2019年,乙脑导致患者死亡或者残疾的病例也不罕见。

听说有专家

现在桥还没修好,要去公社只能先走水路。

何东胜没犹豫, 直接问看鱼的老成根借了乌篷船, 长竹篙一点, 小船飞快地往前蹿。

余秋蹲在船头给大宝做生理盐水灌肠, 这瓶盐水还是她从丁医生医药箱里头顺过来的。

现在赤脚医生习惯肌肉注射, 基本上没有打吊瓶的习惯, 大队给她的医药箱里头自然就不配备生理盐水。

为了提高降温效果, 余秋特地将生理盐水瓶子浸在井水当中, 手工制作冷盐水。

她让大宝奶奶将孩子侧躺在木板上,又喊孩子父亲帮忙打手电筒, 好暴露孩子的臀部。

四岁的娃娃已经晓得害羞,伸手扯着裤子不让大人脱。

余秋只好安慰他:“大宝听话, 姐姐要给大宝打药, 打完药以后,我们大宝好了, 就能跟小宝还有妹妹一块儿玩了。

小家伙这才松手。

余秋手上没有灌.肠器,连注射器也只有一只。她抽了玻璃瓶里头的生理盐水,缓缓推入孩子的肛.门。

一边推药,产科医生一边忍不住在心中叹气。

她现在真觉得护士不容易, 要是在医院里头,这件事她只要下个医嘱就好, 自然会有护士执行。可是现在, 自己却不得不身兼医生、护士以及护工三个职责。

20毫升的生理盐水推进去之后, 余秋捏紧了孩子的臀.瓣, 药物起效总归需要时间的。

大宝嘴里头嚷嚷着要拉粑粑,身体不由自主地扭来扭去。他奶奶伸手想摁住他都不行。

好不容易熬过了三分钟,余秋赶紧放行。

于是四岁的男娃被他爸爸抱在怀里,直接蹲在船头对着河水拉粑粑。

余秋听着那扑通扑通的声响,觉得自己已经完全没有节操可言。就希望河里头的鱼不要跳出来咬了大宝屁股吧。

对面传来哗哗的水声,有人抬高了手上的马灯,扯着嗓子喊:“成根大哥不?这晚上的去哪儿啊?”

何东胜也放开嗓门回应:“队里头娃娃生病咯,送他去卫生院。”

“哎哟,这真是巧了。”那撑船的人一拍大腿,“赶紧的,今儿有省城巡回医疗组的专家下乡医疗,里头就有儿科的专家文教授。”

众人大喜过望。

余秋悬着的一颗心也落回了胸腔中。专科专治,她毕竟不是儿科大夫,既往也从来没有单独诊治过乙脑患者。

何东胜大声跟对面船上的人道谢,竹篙点得更快了,乌篷船一路朝公社码头奔去。

月色温柔,夜风轻轻吹拂着河面,送来野荷花跟水草的清香。那香气夹杂在行船激荡起的水雾中,与月色晕成一团,都显出了欢喜的味道。

河水哗哗作响,姿态轻快地送着船往前走。稻田里头的青蛙与蟋蟀像是不甘示弱,与蝉鸣交织在一处,帮船上的人摇旗呐喊。

两岸黑黝黝的山招摇着矗立的树木,像是在挥手打招呼,欢喜地送着他们走。等前头显出昏黄的光点时,何东胜竹篙一收,小船靠在码头边上。

余秋立刻扶着大宝的奶奶下船,跟着人往卫生院去。

何东胜也不怕人摇走了乌篷船,只简单系上缆绳,快走几步追上。

红星公社是通了电的,卫生院跟初中面对面,是整条街上最气派的地方,足足有三层楼,比革委会政府看着光鲜多了。

余秋跑进去要挂儿科急诊专家号。

窗户后的收费员满脸茫然:“我们这儿没有专家号啊。”

“文教授的号呢?我们有个孩子怀疑是大脑炎,情况比较重,想请文教授帮忙看看。”

收费员立刻站起身,探头看被大人抱在怀里头的大宝,连连跺脚:“哎呀,你们晚了一步。白子乡公社说有个孩子不太好,打电话过来请文教授过去了。”

众人面面相觑。

余秋焦急地追问:“那有没有其他医生在?儿科医生。”

收费员赶紧开了张单子,让人抱着孩子去诊疗室。

结果公社卫生院太小,根本就没有单独的儿科诊室,而是混在内科里头的。

值班的内科医生今年刚从卫校毕业,余秋他们进去的时候,他正满脸严肃地看着他的医学书。

听说是个大脑炎的孩子,值班医生也傻了眼。他当着病人家属的面拼命翻书,想找出应对措施。

余秋看他满脸稚气的样子,也不忍心说什么,只得捏着鼻子现场指导:“老师,您看是不是要给孩子急查血尿粪常规、降温以及抽个脑脊液送检?”

值班医生倒是不拿架子,反而连声附和:“对对对,我看看药房有没有安乃近。”

说着,他大声朝外头喊,招呼护士抽血拿药。

“先上个冰枕成不?”余秋试探着问,“给孩子用扑息热痛可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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