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什么呀!”田雨急了,“他不是爱倒腾东西嘛,就让他多倒腾好了。”
说着,她又小声念叨了一句,“总比他下田干活强。”
她现在知道杨树湾大队的社员不是嫌弃他们干活不利索了,没鱼虾也行,就算是慢手,能做多少是多少啊。
社员是怜惜照顾他们,所以才给他们找轻省活计做。
田雨都觉得自己对不起早上喝下去的那缸子河鲜粥跟吃的大馒头还有咸鸭蛋。
“其实也不是不行。”余秋眼睛看着远处被推着手的手工收割机,示意自己的同伴们望过去,“你们看,风是空气对流形成的。现在没风,但是人跑起来就有风了。同样的,收割机往前冲,也能带起空气对流。如果在收割机的把手上装个小型风车,应该能转起来。”
田雨喜出望外,猛地一拍大腿:“对!风车跟电风扇长得一样。”
她激动过头,忘了自己手上还抓着抵住茶桶的叉子,木桶被水流震动着,剧烈地晃荡起来。筒壁撞击到一起,发出砰砰砰的声响。
四个姑娘赶紧手忙脚乱地稳住木桶,可水流仍然在晃荡。
不对啊,几人回头看,立刻发现了搞鬼的家伙。
李红兵肩上背着绳子,跟《伏尔加河上的纤夫》中的少年似的。不过他脸上全是恶作剧的光:“让开让开,戚家军水师已到,赶紧让开!”
众人俱变了颜色,那些桶里头装着的可是肥水。
田雨气得破口大骂:“李红兵你给我停下,再动,我罚你站黑板!”
那小子不知死活,居然胆敢欺师犯上,还朝田雨做鬼脸:“放暑假了!不上课了!”
田雨冷笑:“谁说的?双抢完了继续上课,这个暑假我就讲完四年级的课,开学接着讲五年级!”
这消息如同晴空霹雳,惊得少年目瞪口呆,居然都忘记继续朝前头背水。逆水行舟不进则退,肥水桶立刻叮叮砰砰装成了一团,气得跟他组队押送的伙伴破口大骂。
田雨不战而屈人之兵,实为上战,顿时下巴抬得老高:“走,我们不跟小毛孩一般见识。”
余秋乐不可支,这可真是大孩子带小孩子玩。
陈媛重重地叹了口气:“还是没路闹的。要是有宽敞的大路,哪里还要抢道啊。大家一人一辆板车推着走。”
她看着前头田埂上挑担子的妇女,那箩筐看着就沉得要死,扁担都要压成拱桥了。
“哪可不行。”田雨侧着脑袋皱眉,“每寸土地都是要种庄稼的,都是大路了,田在哪儿啊?”
“也不是不可以。”余秋收回落在挑担子女人身上的视线,“小田变大田,将田埂铲掉。十亩田的田埂连在一起,也不窄了。实际上的耕地面积根本没变。”
“对,就是这样!”何东胜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亲昵地摸了下余秋的脑袋,“到底是女秀才,瞧这脑袋瓜子灵光的。你可解决了我的大问题。”
太阳晒得田埂滚烫,余秋一股火从脚板底蹿到头心,她恨不得一巴掌将这小年轻拍成土行孙。
解决个屁问题,你的问题跟姐姐有什么关系。摸什么摸,谁准你摸姐姐的脑袋了?没大没小的东西!
刚才姐姐就不该一时图凉快,脱下草帽扇风,以至于暴露了大好头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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稻田养鱼也养鸭
何东胜显然白瞎了浓眉大眼的聪明脸,压根没看出来小赤脚医生气得脸色铁青。
他拎了桶凉茶上岸的时候, 还相当亲切地关怀了一下送茶的女知青们:“天热, 小心别中暑。尤其是你,小秋大夫, 不舒服就赶紧去树荫底下休息, 洗把脸。看看你这脸色。”
余秋在心中默念忍字诀, 就当他是来看门诊的病人,无论如何都要忍。
可是她一个妇产科医生, 凭什么看男病人啊!
何东胜已经舀了一缸子凉茶边喝边朝下田指导工作的大队书记走:“老叔,你说的那个田面积减少的问题解决了。你看,我们把田埂铲掉, 不就多出来田亩了吗?所以就算在稻田四周挖出宽水渠来, 也不会减少田亩面积。”
他一口气干掉缸子里头的凉茶,抹了把嘴, 又开始舌灿生花, “老叔你想啊, 就在水边种稻多方便?洪涝的时候,有坑帮着排水。万一闹旱灾了,在水边庄稼受影响总要小一些。”
田雨没听明白他究竟要干什么,但这并不影响女知青表达对劳动人民智慧的肯定:“他说的没错啊, 确实不耽误种庄稼。”
陈媛皱眉:“可把省下来的面积挖了水沟的话, 还是没有大路走不了板车啊。”
余秋恨恨地收回目光, 扭过头继续背绳子:“不用板车, 直接撑船就好。既然要养鱼, 肯定得将水沟挖的宽一些。”
年轻的小姑娘最不缺乏的就是想象力,女知青们眼前立刻铺陈出稻花香里游鱼跃动,人立船头,清风徐来,禾香阵阵的画卷。
“养鸭子,水里头能不能养小鸭子?”郝红梅今儿早上吃了流油的咸鸭蛋,对鸭子感情尤其深厚。
田雨直接打消了她的念头:“你傻啊,鸭子吃稻子的。”
“其实可以养。”余秋示意她们还没有收割的稻谷,“稻穗这么高,鸭子也吃不到。再说结穗的时候,田肯定得放水啊,鸭子也游不到庄稼里头去了。”
陈媛有些迟疑:“鸭子不吃秧苗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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