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正要说话,旁边的陈敏突然间发出一声“啊”的轻响:“他的嘴巴发紫呢。”
余秋后背的汗一下子就冒出来了。妈呀,好不容易开完的刀,别没回到病房,人就没了啊。
穆教授赶紧伸手捏吴二妮的下巴,迫使她把嘴巴张开。余秋手里头抓着纱布伸进吴二妮的嘴里头,拽出了堵在喉咙口的舌头。
吴二妮的脸色缓了过来,余秋的魂却迟迟不能回归原位。
妈呀,术后恢复室,一定要建术后恢复室。再来这么一出舌后坠,她迟早会被活活吓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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盖个五层楼
余秋下了手术台, 刚把病人送回病房吃过饭, 都没有来得及跟病人家属交代清楚情况, 廖主任的电话就追到了妇产科。
即使身在县城,革委会主任仍旧没有忘记这儿还有个赤脚大夫长期滞留在卫生院。
赶紧走, 中午的船立刻走。
余秋惊讶了,原来重新制定一条航船时刻表是如此的简单。她还以为光是协调安排人手,都起码得两三个月才能完成。更何况还要听各个部门之间扯皮呢。
没想到革委会主任一发话,船就立刻到位了。
无论余秋如何强调术后恢复的重要性, 廖主任都固执己见。
他已经退让了,甚至连手术刀都让他们在卫生院开了,还特地给他们找了麻醉医生。做到这一步,廖主任自觉仁至义尽。
现在, 赤脚大夫是打算赖在卫生院不走了?实在不像话!
余秋真是受够了这样的行政领导,什么都不懂,还拼命地自我感觉良好,以为当了官就成了技术大拿了,哪哪儿都要指手画脚。
穆教授怕小医生压不住脾气,赶紧冲她摇摇头,故意在边上提高嗓音道:“你赶紧回去吧,赤脚医生的日常工作也不要丢下。”
然后她压低了声音, “我今天不走, 我会重点看着她的。”
她招呼陈敏:“你既然想干妇产科, 也跟着学习怎么处理病人吧。”
陈敏懵懵懂懂的, 赶紧点头。
张医生也在旁边安慰余秋:“没事的, 后面这个病人我守着吧,刚好我还是第一次接触这样的病例。”
有两位前辈保驾护航,余秋这才敢离开卫生院。
出门的时候,她深深地呼吸了一口空气。11月的红星公社,太阳是如此的温暖,天气晴好,她才不跟无聊的人置气呢。
余秋在心中默默地告诫自己:永远不要跟傻逼讲道理,他们会强行将你拉到跟他们一样的档次,然后用他们丰富的经验打败你。
渡船的时刻表是固定的,余秋看距离开船还有点儿时间,就先去了趟供销社,准备跟郝红梅打个招呼。
昨天晚上郝红梅也听说了廖主任作妖的事情,小姑娘吓得不轻,生怕余秋会被抓到小辫子挨劈斗。
出了韩晓生的事情,大家都成了惊弓之鸟。虽然最后结果皆大欢喜,韩晓生还因祸得福,成为了公社副食品店的负责人,但郝红梅的父母都教育她,以后要愈发谨小慎微,千万不要成了靶子。
昨晚郝红梅跟余秋挤一张床的时候,小姑娘都要吓哭了。
不想余秋刚出医院大门,就看到供销社前头的大院子里头热闹纷呈。
院子的中央摆着张长条桌,后面站着个四五十岁的中年男人,一手拿着大剪刀,一手摁住兔子,咔嚓咔嚓的剪毛。
桌子旁边排了条四五十人的长队,杨树湾的小娃娃们个个伸长了脖子,眼睛珠子盯着兔子身上的大剪刀不挪窝。
小宝惊恐地抱着哥哥,嘴里头一个劲儿的念叨:“剪到了,兔兔痛。”
做哥哥的人抱住了弟弟,小包子脸鼓鼓的,认真地强调:“不会剪到的。”
说话的时候,他的两条胳膊不由自主地收紧了,显然非常害怕。
旁边二丫小嘴巴张着,用力往外头吹着气:“给兔兔吹吹,兔兔就不痛了。”
大丫抱着妹妹,轻轻地摇摇头,示意妹妹不要说话,免得惹人嫌。
剪毛员手里头的剪刀移到兔子肚子的时候,他手往桌子边上一捞,就摸出个长布条,余秋都没看明白他是怎么绕的,那绳子就系成了个活结,扣上了兔子前腿。他空着的那只手再往后一拉,攥着兔子的两条后腿,整个兔子的肚子就大白于天下。
大剪刀咔嚓咔嚓的过去,兔毛被剪了个干净,接着他又给兔子翻了个身,将另一边的毛也剪了个干净。
剪毛员整套动作如行云流水,一个多余的步骤都没有。只剪刀的咔嚓声中,一只兔子就被剪得光秃秃的,而且断毛口平整,一点儿破损都没有。
他连尺子都不用量,就分门别类放好了兔毛。
郝红梅在边上拿着小秤称,跟唱长调式的报出了数据:“特级毛,七两!”
这下子,整个小院都沸腾了。杨树湾的小孩们全都激动地拍起手来。
二毛还高兴地拉着大宝的胳膊,开心地夸奖自己的朋友:“你可真厉害。你是怎么喂兔子的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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