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秋觉得在这种环境下最大的好处就是不用担心取暖的煤炉会造成一氧化碳中毒,因为始终通着风啊。
何东胜带了一件大棉袄,直接裹在余秋身上,又给她扎上方巾,直把人包裹严实了,才让他坐在位子上等待。
现在公社放电影没有凭票入场这一说,大家都是先到先得。
余秋之所以等到电影快要上映了才过来还能有位子坐,是因为李红兵几个小子早早过来抢座了。
少年郎冲着何东胜挤眉弄眼,故意声音拖得老长:“东胜哥哥,我可是费了老鼻子力气才占住位子的啊。”
何东胜挑高了眉毛,开门见山:“说吧,你又打什么主意?”
李红兵立刻眉飞色舞:“来串20响呗,过年的时候我要20响。”
哇,那噼里啪啦的,好热闹!
可惜的是,他妈不给他买。
其实李红兵在县城的时候也是藏了点儿家私的。其他的东西都是大队的,他不能贪污。可是街上捡的破烂卖去收废品攒下的私房钱却是他自己的。
只千不该万不该,他不小心在他妈面前暴露了自己的小银行。然后毫无悬念,天底下的妈妈都觉得孩子不需要私房钱,小孩手里头有钱会学坏。
于是,李红兵在短暂的阔过之后,很悲惨的又实力论证了自己三代贫农的身份,口袋穷的只有破洞。
何东胜笑着点头:“回头你陆师父给你出卷子,你过了的话,别说20响的鞭炮,烟花我也给你买!”
天呐,烟火哎,这简直是要一个肉包子,老板慷慨地送了一大碗红烧肉。
李红兵立刻喜不胜喜,跟何东胜拍手一言为定:“我保准能过。”
今晚电影没拖延,居然准时上映了。晚上风大,从门口吹进来的风吹的幕布都变形了,上头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大字《卖花姑娘》。
李红兵立刻精神了,哎哟喂,放电影的居然没吹大牛,今天放的真是新片子。
少年立刻兴致勃勃地看了起来,看着看着,他开始抹眼泪,到最后发干脆嚎啕大哭,心酸的不能自已。
李红兵觉得这样实在太丢脸了,于是推推前头秀秀的肩膀,示意小妹妹借手绢给自己,她们这些小姑娘身上肯定戴了手帕。
秀秀正沉浸在电影剧情中,压根顾不上理会李红兵。
少年郎急了,又用力推推秀秀的肩膀。他的小伙伴被她推得上半身往前倾,恰好外头的门晃荡了一下,路灯照了进来,照亮了两只握在一起的手。
李红兵下意识地抬起头,在看清手主人的脸时候,少年的脑袋炸开了,轰的一声,开了满脑海的火树银花。
他心里头只有一个声音在回荡。
完蛋了,陈福顺的媳妇被拐走了。小秋大夫跟东胜哥正手牵着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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心狠手辣女大夫(捉虫)
李红兵的世界坍塌了。
小秋大夫怎么能这样?她都亲了陈福顺, 哪里还能再牵东胜哥哥的手, 这不是在耍流氓吗?
还有东胜哥哥也是的, 他这么大了,他开过年都22了, 比小秋大夫大6岁呢,居然还去抓小秋大夫的手。那不是在抢自己侄儿媳妇吗?
呸,真不要脸!
正义感爆棚的李红兵少年立刻提醒自己的小伙伴陈福顺,快看快看, 你的头上已经绿了呀。
可惜陈福顺一无所知,压根不理会心急如焚的兄弟,只两个眼睛像粘在电影幕布上,泪水哗哗往下淌,一点儿也不知道什么是男儿有泪不轻弹。他一边哭还一边鼓出了鼻涕泡。
我的妈呀, 饶是有兄弟滤镜加持, 李红兵还是被成功地恶心到了。
他觉得自己实在没眼睛看下去,赶紧扭开脑袋,目光重新落回电影幕布上。
这一定点,他就再也挪不开视线了,呜呜呜, 花妮好可怜, 顺姬好惨啊。
多愁善感的小李少年哭了一整场电影。等到走出小礼堂的时候,他两只眼皮都肿了。然而谁都顾不上嘲笑他, 因为所有人都哭成了兔子眼。
这回朝鲜电影不仅哭哭啼啼, 还成功的让大家跟着一块儿哭得死去活来。
跟泪水连连的大姑娘小姑娘相比, 仅仅眼眶微红的余秋简直就是个异类。
没办法,小秋大夫配合不了情绪。现在的电影拍摄手法在她看来实在太夸张了,每次都用力过猛。
除了女主的妹妹眼睛被烫瞎的场景让她红了眼眶之外。其他画面都难以触动她,甚至有些情节看得她想发笑,因为完全不合逻辑啊。
好在小秋大夫还晓得要顾及人民群众的感情。大家都哭成这样,她哭不出来也就算了,如果发笑的话就实在太不尊重人了。
李红兵看到她,可算是想起来刚才自己瞧见她跟何东胜牵手的事情。
少年郎觉得自己一定要开口,好好说一顿这两个人。结果倒霉的小孩因为哭得太厉害,嘴巴一张居然打起嗝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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