龚平的二哥叹气:“特别狠,新加坡沦陷的时候,我在那边做小生意。当时差点儿被抓去泰帼修死亡铁路。亏得路上碰到了熟人,我偷偷跑出来了。当时我们那一批同伴,就活下来我一个。”
龚平的侄子从烈士陵园回来脸色就不太好看,此刻听了父亲的话,下意识冒出一句:“不要再打仗了,死了好多人。”
他大伯却吹胡子瞪眼:“是我们要打仗吗?是人家来屠杀。假使我们不去打仗,敌人会用刺刀杀死了我们,还要用手指着我们骨头说:
‘看,这是奴隶!’”
余秋惊讶不已:“您也知道这首诗呀?”
“我们为什么不知道?我们不仅支援抗日,我们也有义勇军的。我们可不当奴隶。”龚平的大哥突然间起了谈性,“你们永远不要忘了这一点。”
余秋也不知道他说的你们当中包不包括自己,只跟着一块儿点头。
龚平的二哥倒是发了话:“不打仗是好事,能不打还是不要打。一打仗啊,人都死了,家也没了,到处都是乱糟糟的,可怕的很。”
刘主任保持微笑:“那你们放心,没那么容易打起来。”
龚平的大哥却不相信:“你们不是在搞战备,准备同酥连人打仗吗?”
刘主任还是笑:“未雨绸缪,我们还是开放和平的道路,能动嘴巴说的事情尽量不要挥拳头。打的头破血流,两边都吃亏。”
余秋下意识地捂住了嘴巴,眼睛盯着车窗外的风景,飞快地思索问题。
不打好,中苏不要打仗,双边关系也要改善。
虽然舆论普遍认为酥连的解体解决了中帼的心腹之患,一个强大的邻居对于任何帼家来讲都是无声的威胁。
但同样的,酥连的解体,俄罗斯的全面倒向美帼,也让中帼在帼际上举步维艰。为什么90年代会发生著名的三大耻事件?是因为中美差距进一步拉大,美帼人感觉可以实力碾压中帼,所以肆无忌惮的吗?
当然不是,最根本的原因是美帼不用再忌惮中酥连手,当时的俄罗斯是典型的亲美政权。他们的总统甚至连谋求连任,都要求美帼人出手帮忙。
饿罗斯的全面倒戈,使得美帼完全肆无忌惮。它可以采取一切手段侮辱打压中帼,不必担心这双方会联合起来。而当时的中帼在这种外交困局下,却只能咬牙硬扛着。
酥连解体带给中帼的真的只有好处吗?社会主义联盟的崩溃,是不是也意味着我们在世界上的孤立无援?
俗话说,一个篱笆三个桩,一个好汉三个帮。就像两个家族一样,家族内部有斗争,大家都会想当老大。但是家族之间发生纷争的时候,哪个家族人多势众,哪个家族就占上风。
两岸统一了,我们的外交人员见到外帼代表,不用再腰一弯,头一低,手一伸,感谢对方帼家支持一个中帼的原则。
倘若社会主义阵营能够继续坚挺下去,那是不是整个世界的格局又会发生新的改变?
我们在嘲笑这个时代的人傻,只讲理想的时候;他们是不是也在嘲笑我们只会盯着利益看,活着没有任何理想?
余秋想得过于出神,车子抵达汽车站时,她都没反应过来。
还是刘主任表达歉意:“实在对不住,我们还有事,不能送你去火车站了。刚好,你进去等个10来分钟,就有一班车去火车站。”
余秋茫然,这才反应过来自己要下车了。她赶紧道谢,拎着简陋到寒酸的行李包下车去。
车窗门合上的时候,龚平的大哥突然间发了句话:“你们的政府只要继续保持现在的清廉,并且提高效率,你们的经济建设一定能够大幅提高。前面问题不大,效率是关键。你们政府做事实在太慢了,这种反应速度跟不上时代发展的。”
汽车开远了,余秋也拎着行李直接上了的客车。这一回她的速度倒是快,只花了半个多小时就到了火车站,距离发车还有接近一个小时的时间呢。
然而速度从这个时候就按下了暂停键,时间往前跑,事情却停留在原地。
余秋先是遭遇了所有出行人最讨厌的火车晚点。一直从下午等到晚上,她都挣扎着要不要再掏钱买点儿夜宵的时候,火车终于姗姗来迟。
接下来,整个火车行驶的旅途,也是一场巨大的悲剧。这个时代的蒸汽火车似乎没有快车的概念,反正站站停,速度慢的惊人。
这些计划内的时间花费了还好说,最可怕的就是临时停靠。谁也搞不清楚列车为什么要停下来,但只要停下来,大家就只能等待。
余秋之前几次出行要么是秋天,要么是冬天,而且因为待的是卧铺,所以整体环境比较宜人。
这一回她惨了,大夏天的,老绿皮火车上的电风扇跟摆设一样,即使转动着也发挥不了什么功效。况且这电扇的数目也是极其有限的,一股热风吹到身上还没有感受到是什么滋味的时候,它就像渣男一般,迫不及待地投向另一个人的怀抱。
余秋真是无比怀念飞机呀,专列也行。坐这种车子实在太要人命了,她数度担心火车上会发生严重的中暑事件。在这种高温闷热而且人挤人的环境下,中暑太正常不过了。
好在列车上的工作人员经验丰富,虽然客观条件有限,但他们还是尽可能做好了一切防范措施。
什么绿豆汤酸梅汤还有冰汽水,列车员推着餐车不停的走来走去。橘子味的冰汽水的确冰镇过,拿出来的时候瓶子上还聚集了细密的水珠,看着诱人极了。只不过价钱有点儿贵,得5毛钱一瓶,喝完了还得把瓶子还回去。
余秋琢磨了一下,还是要了一毛钱一搪瓷缸的酸梅汤。就算味道淡,只要能够解暑就行。
他出去上厕所的时候,没听见列车员相互咬耳朵议论:“333的干部从劳动人民里头出来的就是不一样。你看那个小秋大夫都已经上中央了,人家照样舍不得喝汽水,只捡最便宜的酸梅汤喝。这才是从劳动人民中来,到劳动人民中去。”
余秋听了苦笑,心中暗道,那也是被逼的呀。要是她每个月按照中央干部的级别有几百块钱的工资,你看她会不会敞开来喝汽水。5毛钱已经是她一天的伙食补助,她舍得喝汽水才怪。
这种一味要求人做出牺牲的策略不是长久之计,以后肯定还是会出问题的。
火车颠簸了好几天,总算到站了。虽然帼内舆论普遍认为河南经济欠发达,但说实在的,起码在70年代,河南的交通状况还算是相对好的。作为铁路交通运输枢纽之一,河南很多地方都有火车站。
余秋随着人潮出站,还没有来得及四下张望,林斌就在那里拼命招手喊:“这边。”
等拎上余秋的行李时,他又忍不住抱怨:“你怎么这么慢呀?你看看这都几天功夫了。”
余秋才恼火呢:“你问我?你应该问的是火车,为什么火车这么慢?”
林斌不以为意地挥挥手:“就是要整顿火车呀,现在正全面整顿呢。”
他领人上了吉普车,刚吩咐司机开车,余秋就发话:“去邮局,我有个包裹要领。”
林斌目瞪口呆:“你在河南有什么包裹呀?”
他又看余秋手里头找的可怜的行李,顿时了然,“你不会把东西寄过来了吧?唉呀,你也太浪费了。就是路上受点儿罪,也不应该浪费邮政资源啊。好了,回头再过来拿,给你安排的是宾馆,里头东西都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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