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九轻轻地点了点头,回过头望着邹老师的面容,平静开口道:“我明白,她身染重病,恐怕时日不多。想必撑着这口气,也是在等我的到来吧。”
邹老师面色凝重地点了点头,阿九深深地叹了口气,黯然开口道:“这些年来,我刻意不去联系她,也不愿去知晓她身上,所发生的那些事情。其实她的那些事,我并不是完全不知道。只是想必您也明白,有些心结,是无法轻易打开的。当年我们都做错了许多的事,如今想来,却只剩下了一句原谅罢了。”
“怕是心中对于彼此,也仍是难于纾解的。”
邹老师望了望阿九那双,漆黑如墨色般沉寂的双瞳,轻声叹道:“慕小姐,也许您说的没错。当年的事情,如今只剩一句原谅,恐怕也是不够的。可是沐琴她这辈子最后的心愿,也是为了达成你的愿望,所以才在这个孤儿院里,停留至今,工作半生。目的也只是为了在今天,能够在这里再见上您,最后一面罢了。”
“也许我不懂你们彼此之间,当年到底发生了些什么事。可作为沐琴这么多年的朋友和同事,我见证了她这些年来,对于你的愧疚与怀念。也见证了她在身体抱恙时,仍在为了今日的这个心愿,所付出的奔波和劳累。这些都是她心甘情愿,去为你所做的。但我想,一个人固然会有一死,死不足惧。可在我看来,在她临死之前,还能拥有这样善良的一面。即便是天大的恶人,也有权力去请求他人的原谅,不是吗?”
阿九静静地转过身,望着邹老师稍显激动的通红脸庞,平静开口道:“我知道了。”
“那个翡翠扳指,是当年杨宸托我带给她的。如今算是正式完成了他的嘱托,物归原主了。也烦请您告诉她,这么多年了,我已经原谅她了。同时也想请您,帮我带上一句话。”
“当年所做的一切,到底是我考虑欠缺,误了她的前程,请帮我向她道一句——对不起。”言罢,再不等邹老师的回答,阿九已然离开了原地。
门口,铃歌在邹老师走后,轻轻地从洗手间中,快步走了出来。那场对话直到现在,都仍在自己的耳边轰然作响般,久久地难以平息。
也许她和阿九之间,应该更加深入了解地,去谈上一谈了。
事情处理完毕,阿九便带着女儿,同孤儿院的老师及小朋友们告了别。坐上回程的车,女儿见阿九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便一直乖巧地坐在小姨初瑶的身边,不多言语。只在车子每次行驶到拐弯或红绿灯处时,借着路旁渐渐亮起的灯光,偷偷地看上妈妈一眼。
铃歌静静地坐在阿九身旁的座位上,虽未多言,却将自己的左手伸出手去,紧紧握住了阿九那只冰冷异常的手。转过头,双眸明晰地倒映在了,阿九漆黑的双瞳间。
一抹舒心的暖意,便在这般的悄然间,悄悄裹住了她那扇冰冷麻木的心门。有些事情无需多言,也必定相悉,她知道。所以她不去想,也不会主动去向舒窈问起,今天所发生的一切事情。
她知道,等她平复完心中的不适,她自然会告知她,心中的想法与一切。
所以,她自待她归来。
其它的,自是不必多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