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谁不想要一个妈?人,即使活到八九十岁,有母亲便可以多少还有点孩子气。没了母亲,便像花插在瓶子里,虽然还有色有香,却失去了根。有母亲的人,心里是安定的。男人这一生,就算有个挚爱的女人,她也无法替代母亲给的感情……但是,能给我亲情的那个‘母亲’早就去世了,面前的梁秀行,给我的是永远抹不去的仇恨。她对我的抛弃,也是我今生都逃不出的梦魇。即便如今她再怎么诚心诚意低声下气的弥补,都不起任何作用了……就像一个人砍断了你的腿,让你变成终身残疾,事后再向你下跪磕头认错,你的腿就能长出来了吗?你还可能原来他吗?
没过多久,梁秀行又在我耳边念叨着,“……说到底,你变成现在这样,白深深就是那个罪魁祸首,你当初要是不救她,就不会受那么重的伤,不会落下这种后遗症……你看,你为她付出这么多,她又回报了你什么呢?她有一丝半毫的愧疚吗?她不还是跟韦连恒逍遥快活着,连你住个院都没来探望过一眼……可惜,你还是这样执迷不悟的折磨自己,甚至把在赛欧的股份都全部转给了她,你怎么就这样傻呢,哎,都怪我,当初千不该万不该,不该把她从岛上带回来——”
“你就不该把我生下来。”我瞪了她一眼,实在受不了她这幅狭隘自私的嘴脸,“都什么时候了,还在拿白深深说事?我是死是活,跟她有什么关系!?罪魁祸首不就是你吗,你一把你年纪了干出那么多不入流的龌龊事,承认你的无耻和无能,真有这么难吗?”
梁秀行再次被噎住。
她的头埋得很低,一脸的难堪,在难堪中陷入长久的深思。
我没精力再和她吵,躺着躺着就睡着了,再次醒来的时候,发现床边除了梁秀行外,还多了一个女人:白深深。
看清了她的面孔,那在我脑海里萦绕过千次万次的脸,那令我遍体鳞伤的一张脸,我浑身一震,以为自己在做梦……我的眼珠一动不动的,视线久久的凝在她身上,呼吸也变得不畅。
“连恺,你好点了吗?”她在我面前坐下来,满眼的关切,声音也是我所熟悉的。
“……”我无法动弹,也无法言语,就那么痴痴地看着她。
“连恺,是我把深深叫来的,”梁秀行勉强的笑了笑,问到,“你这下应该好受点了吧?”
听到这里,我一下‘清醒’过来,忽然就失控般的冲梁秀行大叫,“你要死吗,叫她来做什么?!我让你叫她了吗,我需要她来探望吗?她是谁,她是韦连恒的老婆,你神经病你叫她到这里来,还嫌我不够惨是不是?滚!都给我滚!滚!”
撕心裂肺的一吼,我浑身都因激动而颤抖,刚做完手术的头部又剧烈的镇痛起来……我痛苦的捂着头,感到有颗炸弹在里面爆炸了一样,痛得我恨不能自尽……我听到耳边梁秀行不停的喊我的名字,我的意识越来越模糊,紧接着,眼前一黑,就晕了过去。
有一次醒来时,床边没有梁秀行,也没有白深深,只有个漂亮的护士,她态度很温柔,声音很温柔,笑容也很温柔,护理也很专业,只叮嘱我好好休息,千万别再情绪激动,已经没有人来打扰了。
没人来打扰了。呵呵。
世界终于安静下来了,只剩我一个人了。我怎么还是没死?
这时,我听到手机短信响了,我拿过来一看,是一个陌生号码发的,哦不,不是陌生号码,是我熟悉的,白深深的号码,她给我发的什么?
我点开一看,只见短信写到:连恺,你还好吗?既然你不愿见到我,我只能以这样的方式和你交流了。虽然对不起几个字没用,可我还是要对你说句对不起……我也谢谢你,给了我第二次生命。你放心,我永远都不会忘记你对我的付出,这辈子除了不能和你成为爱人,除了注定要辜负你的感情以外,我愿意尽最大力量用其他的方式报答你,只求你为自己争口气,一定一定要好好的活下去,如果你承认爱过我,就不要用自暴自弃的方式来让我难受好么?是的,看你过得不好,看你生命垂危,我会很痛苦,很难受,你真的愿意这样折磨我吗?无论怎样,你是我生命里的贵人,是我的救世主,我重视你,永远记得你的好,我比任何人都希望你身体健康,生活幸福……你我相识不过几年,你未来还有几十年,你还有无数无数的可能,为什么就不能向前看呢?你是那么聪明又强大的一个男人,千万不要让自己毁在我这里,好吗?你看,你救了我很多次,帮我排除了这么多困难,因为你,我才能得到自己想要的,你也该放心了,要开始认真对待自己了,让我们大家都好好的活着,好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