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节(2 / 2)

“那您好好在这歇息。”汤言页说完,与汤珧往河边走去。

走往砖茅房的路上,汤言页看了眼隔着江河对面的山林,又往江河的上游看去,水天连成一线,除了波光粼粼的河面什么也瞧不见。耳边听着汤珧嘟囔:“也不知那老渔夫有没有在,应该还没到出门收渔网的时候吧。”

汤言页懒懒道:“出门时娘就说了咱府上有鱼竿和鱼饵,喊你带上你非要懒这么一段路,万一这渔夫不在,那咱们可就白跑一趟了。”

汤珧懒得理她,就府上那红木做来的摆设鱼竿,除了好看一点用处也没有,又特别重,别到时鱼没钓出来几只,甩竿儿还能把她这小身板给甩出去,那就钓大发咯。汤珧边走边想那场景,偷偷勾了勾唇角。

两人刚走近,就听见了屋里头有男人正在说话。汤珧得意的给了她一个“你看我猜对了吧?”的眼神,汤言页笑着回了一眼。房门是大开着的,此时里面有个女人正在说:“安安呐,难得来一趟咱们喜洲,就该多待一会儿啊,别这么急着走嘛,而且我儿马上就回来了,等他来了我让他送你一程。”

一道银铃般的声音说道:“夫人客气了,我只是来此歇息片刻,再多逗留怕家父在客栈中等急了,有机会我会再来此地寻您和袁伯伯的。”

汤言页心里奇怪着,不是说这渔夫的女儿是个哑巴么,怎么不仅能说话,声音还如此悦耳好听?她走到门边朝里头一看,身子突然惊愣在原地,走在后面的汤珧差点撞上她,不耐烦的敲了下她的脑袋,吼道:“什么毛病,走路能不能别突然停下来?”

屋里头的四人被他这一声吼的纷纷回头,汤珧臭着张脸绕过汤言页走进门,扫了眼屋里头的人,身子也忽地愣了下,不对,准确的说,他是看见了屋里的一个姑娘愣住了。

那位姑娘也正看着他,嘴角笑起来时两边有两个深深的梨涡,汤珧听那姑娘对旁边的人说道:“夫人,这位就是贵公子吗?”

成林娇一看见来人,当即在心里骂娘,不解自己为何总是能在各处碰见汤府的人。她一脸尴尬的不去看门外的汤府二兄妹,转头对范安安说道:“不是他,我儿可是比他高壮了不少的,你在等等,这南岸啊色胚子多的很,你长得这么漂亮,让他送你一程也安全些。”

范安安面露些许为难之色。今日她从临远城与父亲初来此地,坐了一路马车颠颠晃晃很是难受,马车刚过了寻盏桥,她便与父亲提议想下马车独自走走。

路过一片雏菊地后又看见了这砖茅屋,原想在此停留歇息片刻,不料屋里的这位夫人实在是太热情了,一再挽留让她等那什么梁公子过来。

她虽不善于拒绝别人,但说话直白,看得出这位夫人是想创造机会让她和梁公子相见,可她一点也不想见什么梁府大公子,眼看着这屋子忽然又多了几人,更是不想待了,她直说道:“夫人莫要再为难我了,梁公子如果愿意来我想他也早该到了,夫人,实在是因为家父在客栈中等着我,晚辈无奈,先行告退。”

范安安微微屈膝向成夫人行别,看了眼身边跟着的小丫鬟,道了声:“涟漪,我们走吧。”她刚转过身,一人挡在她的身前,他很高,范安安平视正好看见他白皙秀颀的脖颈。她抬眸看去,来人相貌俊逸,一身的清雅之气。

“哎,姑娘。”汤珧垂眸看着范安安,一本正经的笑道:“这位成夫人有句话说的不错,这南岸色狼太多了,你这么漂亮,还只带一个丫鬟是万万回不得城中的,既然梁公子迟迟未来,不若我送你如何?”

“这……”范安安眨巴着眼睛,有些犹豫。她从小在临远城长大,看的大都是些练武的糙汉,各个虎腰熊背的,不似眼前文质彬彬的这位,谈吐之中透着小心翼翼,又不失轩昂,重点是……他还长得好看。

“……”汤言页一眼明了,无语的瞅了眼汤珧的背影。方才是谁说不想给她找嫂子来着?

渔夫见了来人立马笑道:“好久不见啊汤公子,怎么今日突然过来了?你这刚来还没坐下,又要耽误你些时间送范姑娘,实在是对不住。”

汤珧将视线从范安安脸上移开,对渔夫说道:“没有的事,今日闲来无事,看这天云淡风轻的,便想着带妹妹出来走走,这不就想起到您这儿来借根鱼竿钓钓鱼玩。”他歪头奇怪的看了眼坐在一旁的成林娇,暗讽道:“没想到来的还不止我一个啊……啧,能在这里遇见,缘分呐成夫人。”

成林娇皮笑肉不笑:“是啊,汤公子来的也很是时候呢。”

汤珧嘴角牵起一抹冷笑,再懒得去看她一眼。

成林娇藏在宽袖中的手狠狠的掐着自己的指缝,先前她为梁怀阳看媳妇儿时,一直中意汤言页,她原本也想汤言页儿是稳打稳的儿媳妇了,哪知梁颤竟先让一个庶子成婚。

夫妻几十年,她知道梁颤作为奸人,心底肯定对汤府日益见长的经济势力惴惴不安,所以他才想要控制住汤府。成林娇便想,如果让杜欢若死了,那梁怀洛肯定会自己放弃了这桩婚事。

意料之外的是那天成林娇听见传闻说杜欢若居然自杀了。她以被夫抛弃之由恳求渔夫收留,渔夫心善答应,她在阁房中待了几日,无时无刻都在盯着这个渔夫,想看看他是否与杜欢若有不可告人的关系。

哪知那天她告诉渔夫,梁府二夫人自杀时,渔夫竟然只是苦笑着道了一句:“美人香消玉损,真是可惜了。”

今日她瞧着这临城来的范安安花容月貌,瞧着也是个好媳妇人选,便赶紧让渔夫的哑巴女儿袁善去城中将梁怀阳寻来,一个时辰过去了不仅梁怀阳的人影没见着,反倒中途杀出来个汤珧?汤珧年纪虽与梁怀阳相仿,可他除了长得秀气外,还有哪点比得过她家怀阳?

成林娇忍下心中的火气,觉得汤珧不自量力,范安安如若不喜梁怀阳,更不可能看得上他。这么一想,成林娇觉得与其在这里跟汤珧抢人,倒不如静观其变坐着等看范安安当众拒绝他时,汤珧丢人难堪的样子。

渔夫卸下了身上的隔水兜,转过身拿过一块抹布,他看得出来成夫人想留人给自己儿子制造机会,也理解汤公子看不惯想替范安安解围,所以他没有去拆穿二人,只边擦手边道,“范姑娘,既然你有事要先回,那我也不做过多挽留了,记得没事的时候,过来玩一玩。”

范安安笑着点头道:“我会的袁伯伯。”

她说完,下意识去看汤珧。

他站在一排渔具前,微微仰着头正挑选着鱼竿,范安安又看向门外正揪着眉头不知在想什么的姑娘,想必就是他先前说的妹妹了吧。

他说是带妹妹来钓鱼散心的,此时又在选着鱼竿,范安安心想,莫非他方才只是意思的问了她一下?其实他并没有打算真的送自己回城吧。

“范姑娘是吧?”汤珧突然回头看了她一眼,范安安转头去看他,男人环抱双臂,饶有兴趣扯起一边嘴角,笑着道:“你等我一下,我先替页儿选副顺手的鱼竿,再送你回城。一下就好。”

范安安愣了一下,小小声的“哦”了一声。

“……”

成林娇一听范安安这么轻松就应下了,当即蹙眉道:“汤公子,你作为一个哥哥,将页儿丢在这儿钓鱼有些欠妥吧?而且你自己也说了这南岸不安全,你当个儿回城,留页儿独自回府,万一在路上遇到什么不测,到时汤公爷怪到范姑娘头上,那多不好啊。”

汤珧若无其事的点着头,从那排渔具上挑了把棕木色的鱼竿,对成林娇说的话置若罔闻的十分彻底,他转头问一直站在门边的汤言页,摇了摇手中的鱼竿:“这把怎么样?比咱们府邸上的那把轻多了。”

汤言页看了眼他手里的鱼竿,挑眉道:“你真不钓了?”

“……”汤珧听得出她的言外之意,笑道:“我送完范姑娘再回来接你。”

汤言页耸耸肩,知道汤珧误会了自己的意思,她懒得跟他解释,接过鱼竿,把弄了一会儿抬头笑着问渔夫:“袁伯伯?您家鱼饵在哪?”

渔夫走到一处角落拿出一坨黑漆的类似黏土的东西递给汤言页后,转头问汤珧:“汤公子,你送完范姑娘后还回来吗?若是不回来,我可以替你送她回去,袁善可能又跑城里玩去了,我顺路去找找她。”

成林娇赶忙说道:“善儿很快就回来了,我让她去城里将怀阳找来,应该已经在路上了吧。范姑娘,你看人家汤公子还要陪妹妹呢,咱们就别打扰他们兄妹了。”

她说话时眼神时不时去看向汤珧,她知汤珧的脾气向来不好,应该也不是个会忍耐的主儿,若是她再激他几下,将暴脾气展露出来,范安安肯定不会愿跟他走了。

汤珧嘲讽意味十足的笑着“哼”了一声,未语先笑的扭过头去看成林娇,感叹道:“成夫人啊,你怎么能让一个十岁不到的女娃去一个败柳残花的地方去呢?梁公子估计早就在春风楼里醉生梦死好几回了,要去也得是你这个母亲去才合理啊。”

“……”

范安安有些不敢相信的偷偷看了眼成林娇。

汤言页则是靠在门沿边上,一边将鱼饵分成一小坨一小坨,一边抿嘴笑着,想来成林娇道听途说时定是没打听清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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