姚黄朝外退去,没多久,便取了笔墨纸砚过来。
陆念锦侧头看了她一眼,轻声道,“开始记罢。防风二分,荆介二分,川芎二分,白芷一分,天麻一分,羌活一分,煅石膏二分……”
她的语速适中,姚黄正好跟得上。
“太子妃请过目,”抄完后,姚黄吹干笔迹,将药方递给她检查。
陆念锦细细看了一遍,确定没有问题,转手将药方交给了芸姜,吩咐道,“你脚程快,便替姚黄姑娘跑一趟,快快抓药回来。”
“是,姑娘!”芸姜答应一声,接了药方就朝外退去。
姚黄束手站在一边,因着陆念锦给了她台阶下的缘故,倒也不是太尴尬。
半个时辰后,拔针的时间到了,陆念锦深吸一口气,慢慢的将皇后头上的银针都取了下来。
银针取下后,皇后的精神又松快了几分,她重新靠在迎枕上,温和的朝陆念锦笑了笑,“你这手下针手法,倒是比梁医正还要敏捷老辣。”
陆念锦将叠放在一旁的毯子展开来给皇后盖上,容色淡淡道,“孰能生巧罢了,梁医正也有梁医正的好,论起看诊经验,我便不及他。”
“你这孩子,”皇后嗔了她一句,感慨道,“也是难为你,小小年纪,就有这般本事,却不自矜自傲。”
陆念锦笑笑,转了话题道,“娘娘头疼的这般厉害,早膳应当还没用吧?喝药前最好还是先吃上一点容易克化的东西。”
芍药站在一旁,适时插嘴道,“小厨房里有炖了一整夜的鸡汤,娘娘不若进上一碗?”
皇后默了片刻,疲惫道,“如此也好。”
芍药躬身推了下去,没多久就端了一盅鸡汤,并几碟素菜,一碟蒸饼进来。
皇后倚着凭几吃了有一小半。
吃完后,就困倦的打起了呵欠。宋迎姑姑见状,忙向芍药使了个眼色,“端下去罢。”
芍药将碗碟端了下去。
宋迎姑姑扶着皇后靠在明黄色的大迎枕上,在她耳边说道,“芸姜那边的汤药应是快煎好了,娘娘再撑一会儿,喝了药睡。”
皇后点了点头,缓了口气,又向陆念锦招了招手。
陆念锦上前,在床边的锦杌上坐下。皇后握着她的手问,“这个孩子可还好?有没有闹你?”
陆念锦不好意思的笑了笑,按着自己的小腹道,“才刚刚一个月,还没到闹人的时候,得过阵子才知道。”
“好孩子,”皇后在她手背上轻轻的拍了拍,“询儿能娶到你,是他的福气。”
“……能嫁给太子,也是臣媳的福气。”陆念锦弯了弯眉眼,轻声说道。
皇后忍不住笑起来,打趣道,“你们两个这就叫珠联璧合,天生一对,璧人一双。”
“母后!”陆念锦脸上带着羞涩的微笑,嗔了一句。
皇后眼底的笑意更深。
两人又说了会儿别的。
约莫两刻钟后,芸姜端了煎好的汤药进来,陆念锦检查过,确定没有问题,才亲自喂给皇后。
皇后喝完药,精神越发倦怠,陆念锦有眼色的站起身,提出告退。
“回去的路上小心点。”皇后没有挽留,只是看着她,不舍的交代道,回头又点了姚黄一眼,“你替本宫送送太子妃,务必确保太子妃平安回到国师府,再回来复命。”
“是,娘娘。”姚黄答应了一声,躬身陪着陆念锦朝外走去。
出了坤宁宫,一行人正好和要进坤宁宫的福公公撞上。
“老奴见过太子妃,给太子妃道喜!”福公公反应过来,利落的上前行礼。
陆念锦知道他道的是什么喜,温和的看了他一眼,道,“多谢公公。不知您来坤宁宫是……”
福公公抱着拂尘笑着回话,“昨日宁妃动了胎气,皇上缓过来后就下旨申饬了协理六宫的景妃娘娘,并夺了她代管的凤印,这不,一大早又让老奴将封印交还给皇后娘娘。”
这还真是个好消息。
“那我就不耽搁公公了,公公快去吧!”陆念锦微微颔首,说道。
福公公又行了一礼,目送她走远,才进了坤宁宫。
坤宁宫寝殿,皇后原本都要睡了,宫人却进来禀告福公公求见,来归还凤印。
皇后一听,满身的疲惫立刻一扫而空,她坐起身来,欢喜的看向宋迎,道,“快服侍本宫更衣。”
“是,娘娘,”宋迎姑姑面上也露出几分欢喜来,和芍药一起服侍皇后更衣上妆。
大殿里,福公公终于等到皇后出来,他扯出抹笑来,上前行了一礼,道,“奴才见过娘娘,娘娘万福金安。”
皇后摆了摆手,在凤座上坐下,明知故问道,“公公今日怎么过来了?可是皇上有什么旨意示下?”
“娘娘大喜!”福公公一开口就道了声喜,接着,他又从身后小太监手里将凤印接了过来,呈给凤座前的芍药,恭敬道,“皇上已经免了娘娘的禁足,并让奴才将凤印归还给娘娘。”
“原是此事,”皇后听福公公说完,脸上终于露出一抹欢喜来,示意芍药将凤印接下,又好生谢了福公公一番。表示自己以后再不会让皇上失望,定然竭尽全力,好生打理后宫,不再让景妃之类的事情发生。
福公公拱手道:“皇上既然肯将凤印交还给娘娘,心里定然是相信娘娘的。”
“承蒙福公公吉言,宋迎!”皇后说着,叫了宋迎一声。
宋迎姑姑会意,上前将一个绣着锦鲤的荷包塞给福公公。
福公公明白水至清则无鱼的道理,从善如流的收下了荷包,收进袖筒,略顿,又道,“皇上那边还等着奴才伺候,奴才就不叨扰皇后娘娘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