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七百六十六章 文武忧思(2 / 2)

朱门风流 府天 2352 字 8天前

听说张超已经赶往了交阯,柳升又提到了张攸,张越连忙问道:“交阯可有消息,我二伯父如今怎么样?”

“那边的叛逆上蹿下跳,路上不好走,消息也是慢。再加上如今管事的是陈洽,急报一道又一道,只知道交州府还安稳,至于你二伯父的情况,他没说,我就什么都不知道了。”柳升皱着眉头说了这么一句,突然上前重重拍了拍张越的臂膀,“武官不是文官,既然带兵,就得随时预备着这么一趟!可惜,他也算是打了半辈子仗的人,竟然在战场之外被人暗算!”

如今的交州府却是不能用冷清萧条四个字来形容,由于之前荣昌伯陈智所领大军溃败,除却被杀和慌不择路逃窜到山中的一些将士之外,终究还是有一些百户千户千辛万苦保住了一些麾下的人。于是,从几天前开始,交州府就一下子涌入了数千残兵败将。秩序大乱不消说,最让人担忧的却是城中存粮。

卧病已经有一个多月的老尚书黄福撑着刚刚有所好转的身体安排办事,但昨日终于是起不来了;主持军务的方政因之前就在一次征讨中受过伤,赶回来之后忙忙碌碌,终是旧伤复发,只能勉强撑着坐衙办事,骑马四处见人却是力不从心,如此一来,临时掌总的陈洽自是焦头烂额。

这天一大早,他就赶去了总兵府。尽管之前这里还因为陈智的命令而戒备森严不许外人出入,但眼下这位荣昌伯既然都已经死了,守卫没了靠山,自然是再也不会为难人,眼睁睁看着这位满城官阶最高的文官气急败坏地入内。

一路直冲到张攸的房前,陈洽这才被颛福拦了下来。瞪着这个低眉顺眼的小厮,他平复了一下心神就沉声问道:“眼下谁在里头?”

“回禀陈大人,是我家三老爷。”颛福瞥了一眼里头,见陈洽脸色阴晴不定,仿佛打算直接闯进去,不禁提醒道,“陈大人,我家老爷上回好容易有力气的时候,已经把军中事务都对您交待了分明,就连麾下的家将也交给了您去守城调派。不是小的多嘴,我家老爷要不是真抗不下去,但使有三分力气,他也决计会勉强起床去见人,他的状况您又不是不知道!如今您与其来这儿,还不如把交州府其他官员都召集起来拿个主意!”

“要是能拿主意,我也不会巴巴跑到这里来打扰了阳武伯!”

外头虽是低声争执,但声音还是从门缝窗缝里钻了进来。瞧见张攸脸色青黑地躺在床上,除了勉强还能牵动嘴角露出一丝苦笑,竟是连一句话都说不出来,张倬只觉心中恻然。

自小他是家中最不成器的子弟,只看着善文的大哥自视极高,早早夺了解元入朝为官,看着善武的二哥争强好胜,硬是将一条绝不容易的武官之路走到了现在的地步。如今一辈子好强的二个竟然落得了如今这奄奄一息的模样,他念及二哥从前在外常有东西捎回的往事,眼眶渐渐又有些湿润了。

那几个大夫说的全都一模一样,如今张攸的情势就是一个熬字。能在中毒之后硬生生挺了一个半月,可以说已经是奇迹,但这样能挺到几时?

“开门,请陈大人进来。”

听见这强自吐出来的言语,张倬不禁一愣,随即默然起身前去开门。见门外陈洽见了自己面色颇不自然,而颛福则是大吃一惊,他就点点头说:“家兄请陈尚书入内说话。”

尽管是装着满肚子的话来,但进了屋子见着比前些日子更消瘦的张攸,陈洽倒是有些踌躇了。他并不是无能之辈,然而,街头那些残兵败将却是他这个文官无论如何都弹压不住的,毕竟,张攸交给他的那些兵不是他想带就想带的,若是要杀一儆百,恐怕结果就是哗变。斟酌许久,在床边椅子上坐下的他就原原本本地把事情原委说了,然后就叹了一口气。

“阳武伯,不是下官要扰了您养病,而是再不解决,交州府的粮仓就要空了!本地的屯田兵不少都逃散了,往云南调粮也不是一两天就能解决的,下官只想求一个法子。”

见张攸费劲地张了张口,却是什么声音都没有,张倬连忙把耳朵贴了上去,仔仔细细听了一会,他这才站起身道:“陈尚书,家兄说,残兵败将确实可虑,你不如让他那些家将分头去弹压那些人,等彭十三回来了,我再把人借给你。”

陈洽张了张嘴,正想说张攸那些家丁家将要是调去干那些事,若有什么万一,他手中连最后一支可用的力量也没了,要知道,那些兵可都是在方政麾下,不会听他的。就在这时候,门外传来了颛福又惊又喜的声音。

“老爷,老爷,大少爷从京里来了,还带来了一位太医!”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健壮的人就一阵风似的撞开门冲进了屋子。跌跌撞撞冲到了床前,他扑通一声就跪倒在地,紧紧抓住了张攸的手,连叫了好几声爹。瞧见张攸那张从震惊转为欢喜的脸,又看了一眼张超,张倬顿时长长吁了一口气,见陈洽还愣在那儿,他只能把这一位拉走了。

一到外头,张倬就看见两个卫兵架着一位四十开外的中年人进来,只见那人两股血迹斑斑,显然是这一路快马加鞭骑马所致,料想应是太医。在此人后头,还有几个走路一瘸一拐的年轻人。认出那是自个家的长随,张倬就撇下人走上前去,还不等他发问,头前一人就跪下磕了头。

“三老爷,咱们路过凭祥时,听说朝廷已经下令征发大军,安远侯挂印,三少爷将随军参赞军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