娄佳柔很少会来这个地方,一踏入其中,不可避免地又想起了曾经的一些事。
“你还记得这里吗?”娄佳柔转头问凌亦。
出乎意料,凌亦的回答是“记得”。
娄佳柔诧异,“你居然记得?我还以为你早忘了。”
“你都记得,我又怎么能忘记?”亭子和记忆中的没有特别大的差别,凌亦伸手按在柱子上,凹凸不平的木料略微有些扎手。
这是真正意义上,他们第一次相遇的地方。
童年残存的记忆不多,如果不会后来再度相遇,他们也不一定记得童年的时候还有这么一个玩伴。这份缘,从高中那时候才算得上开始。
“我有件事一直想问你,你初中的时候真的这么狂妄吗?”娄佳柔坐在绕亭子的那一圈凳子上,双脚离地,慢慢地晃悠着。
这种以前她打死都不敢说出来的问题,现在轻易地就问出来的。
他们彼此知根知底,娄佳柔现在对凌亦已经再也不会恐惧或是害怕。
凌亦点了点头。
“看不出来啊,我还以为我之前初中听的传闻都是骗人的。”
“有一些夸张成分,但的确不全都是谎话。”凌亦低头看着她,“当时被奶奶管的很严,年少轻狂,又是叛逆期,总是想着法子和她作对,直到高中才收敛了一些。”
凌亦的话和娄佳柔心中的猜测差不多。
她只是有些遗憾:“唉,可惜我初中的时候又怂又胆小,听到那些传言后都是绕着你走的,根本不敢碰上你,没见过你那些英勇身姿,仔细一想,我还挺亏的。”
英勇身姿。
这四个字让凌亦有些无奈,他坐到娄佳柔的身侧,试探开口:“要不,现在表演一个给你看?”
娄佳柔来了兴趣:“你要怎么表演?”
“你想看什么?”
“听说你能一打十。”娄佳柔笑吟吟地看着他,用的是调侃的语气。
凌亦扶额,“你真想看?”
如果娄佳柔真想看,他只能花钱聘几个群演来表演一下了。这都成年了,再像初中时期那样打架分分钟就得被请去喝茶。
娄佳柔笑得前仰后翻,差点儿往后栽下去。凌亦眼疾手快地拉了她一把,一阵后怕,“小心!”
这后面可是悬空的,摔下去跟从五楼跳下去毫无区别。
娄佳柔也是惊魂未定,紧抓着凌亦不肯松手。
高考完太开心了,让平时冷静沉着的她都有点失了分寸。
经过这一出,娄佳柔从边沿跳了下来,站到凌亦的对面,“开个玩笑,只是我只在同学的口中听说过这样的你,所以有点好奇。”
再加上今天一高兴,就忍不住问了。而且凌亦的那个反应,也让她忍不住逗逗他。
不远处的竹林在风的吹拂下轻轻摆动,叶子沙沙作响,夹着几声蝉鸣。
盛夏的天黑的晚,直到现在还是一片晴朗的碧蓝。
凌亦看着身前娇小的女生。她穿着千篇一律的校服,扎着平平无奇的马尾辫,笑意盎然地望着他。明明逆着光,却比那天光还要明亮。
一个有些大胆的念头突然就从心底窜了上来,压都压不住。
“柔柔。”他听见自己说出了这个十分亲昵的称呼,声音淡得似风,“过几天去我家看看奶奶,可以吗?”
他说的郑重,娄佳柔一下子就听出了弦外之音。
她怔住了。
“这……会不会有点太快了?”纠结半响,她说了这么一句话。
凌亦轻笑了一声,“不会,我反而觉得等得太久了。”
从前世等到了现在,他们所经历的事件太多太多了。娄佳柔仔细一想也是,也许在外人看来他们只走过了这三年,但真正的跨度到底有多长,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娄佳柔眼里泛着水光,她看着凌亦,笑着说了一声“好”。
*** ***
娄佳柔后悔自己答应的这么干脆了。
当那一天真真正正来到的时候,她有种想要事到临头临阵脱逃的冲动。
她一紧张就容易失眠,于是九点就早早上床试图入睡,为了辅助睡眠还用了薰衣草喷雾和吃了两粒褪黑素软糖。
结果显而易见——完全无效。
睁着眼睛看着天花板,娄佳柔觉得自己陷入了深深的绝望。
一看时间,已经十一点多了。
这么紧张下去今晚估计是别想睡了,必须得找个人分担一下才行。划拉了一下通讯录名单,娄佳柔点开了南珍的聊天框。
高三这年她和南珍很幸运被分在了一个班里,两人的友情越发坚固。
娄佳柔:珍珍,我睡不着。
她很少会露出自己软弱的一面,只有在熟悉的人面前,她才会露出真实的自己。
认识了这么多天,娄佳柔和南珍聊天早已不会像当初那么拘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