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节(1 / 2)

那使臣先依照中原的礼仪,向魏帝和姜后行礼,而后转向中军大将军萧则和太子萧叡,尤为钦佩恭敬地向萧叡道:“将军的威名,在我龟兹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原来竟是大魏的太子殿下。”

这使臣虽是西域人,中原话却说得字正腔圆:“今日一见,殿下风采更胜往昔。”

大魏立国之后,在收复西域的四年里,萧叡所在的军队是参与战争次数最多、规模也最大的,几乎是战无不胜,给西域胡人留下了深刻的印象。

众人都向左上方看去,见萧叡着一身天青色锦袍,肩背挺直地坐于案后,素淡的衣饰丝毫没有减轻他身上的沉凝气质。他年纪虽轻,但历经战场厮杀,眉梢眼底都有一种苍冷的肃杀感。

“尊使过誉了。”萧叡淡声道。

不一时,各国的使臣都向魏帝献了礼,表达了对于大魏的忠诚。其中还有一个小国的公主,更是亲自向魏帝献舞,其艳丽的面容和优美的舞姿赢得在座人的一阵叫好。

为表示回礼,魏帝还让座中的几个儿郎与那公主共舞,一时间大殿内的气氛更加热烈,充满了欢声笑语。

因为大将军萧则也在,萧道凝今日底气颇足,仗着与皇室的关系,大着胆子向魏帝提议道:“陛下,臣女听说太子哥哥武艺绝佳,最擅用剑,不若请殿下一舞,也让番邦来使见识一下我大魏太子的英姿?”

众人听她这么一说,也都来了兴趣,思及当年武皇帝也曾横槊赋诗,何等的文才风流。兼气氛热烈,也都大声地起哄。

阿妧也好奇地看向萧叡,想知道他会不会答应萧道凝的提议。

魏帝似乎也颇有兴致,问道:“叡儿,你怎么说?”

萧道凝面带笑意,一双眼切切地看着萧叡,半是催促、半是撒娇地道:“太子哥哥?”

待众人安静下来,萧叡的视线从上方收回,也没看萧道凝,只淡淡道:“孤的剑只杀人。”

……

宴后,时辰还不算太晚,阿妧在偏殿的花隔间等待姜后。

不一会儿,屏风外传来脚步声,阿妧以为姜后过来了。起身相迎,却见来人高高劲瘦的身影,竟是萧叡。

阿妧感到意外,向他行礼:“殿下。”随后仍是坐回到榻上。

桌面上是一卷摊开的竹简,阿妧只看到一半,正要继续,萧叡却走了过来。

她抬头看他:“殿下有事?”

萧叡站得有些近,几乎挨着阿妧身前的几案,看着她的时候带着些居高临下的意味,令阿妧的心头有一种不适的压迫感。

“陛下打算年后设立太学,允许京中的公子贵女入太学修习五经春秋。”萧叡告诉她。

汉末以来,天下散乱,太学零落,四方学士多怀挟图书,遁逃林薮,魏帝欲兴文教,必要先恢复太学。

阿妧不解地道:“所以?”

“到时我会担任五经博士,至于郡主你,”萧叡一只手按在桌面上,稍稍俯低了身子看着她,“陛下的宠爱不是平白给的,总也要做些事。”

“我也要去吗?”阿妧问道。

萧叡又再直起身子,两个人的距离稍稍拉开。

“是。”

他亲自来找她,自然是因为两个人去了太学是要互相配合的,阿妧一方面实在佩服他的精力,身为太子,执掌宫廷宿卫,现在连太学的事魏帝都要交给他,一方面又感到有些为难。

“我觉得……我可能做不好,这样的事殿下是不是找一个与你关系更好一些的人呢?”阿妧解释道,“我是说,彼此熟悉一些才不容易相互掣肘。”

阿妧不想让自己对他的躲避表现得太过于明显,因而有些紧张,手无意识地去够案上的书卷。

萧叡却开口了。

“哦,你跟我不熟吗?”他伸手将那卷书按在了掌下,看见少女抬头,直视她美丽的眼睛,“你再想想。”

第26章 和好

一室寂静中,案上的烛火微微跳动了一下。

两个人的视线对上,萧叡的目光似乎过于直接了,带着些压迫人心的意味。

他垂眼看着阿妧,没有忽视对方眼底的疏远与审视。

想到方才进来的时候,她先是起身相迎,然而看到了他,神色在无意中就冷了下去,脸上的笑意几乎在一瞬间褪去,慢慢地坐回到榻上,看起来真像个骄傲又冷淡的小郡主。

萧叡沉黑的眸底闪过一丝讽刺。

阿妧不愿与他对视,微微低下头去,发髻上的步摇穗子随她动作轻轻摆动,在灯火照耀下泛着细碎的光。

因为赴宴,小郡主的脸上敷了一层香粉,晕开了就是漂亮的瓷粉色,挡也挡不住那种独属于青春年华的盈润肌肤。

褪下了白狐裘,只穿着朱红曲裾的美人垂首跪坐,从萧叡的视线可以看到她修长如玉的颈子,肌肤晶莹而酥嫩,像是未融的雪。小腰挺得直直的,绣着精美花纹的腰封将纤腰勒得很细,愈发衬出圆圆的胸部,那里已经渐渐丰润起来了。

隔得太近,少女的体香和着淡淡的脂粉香在鼻端萦绕,仿佛点燃了引线的细小火星,萧叡的目光微微一暗。

沉默得有些久了,阿妧似乎理顺、想通了些什么,再抬头的时候目光是澄透的,净若秋水明空。

她看着萧叡,没有在意对方落在自己身上的过于直接的目光,而是轻声唤道:“表哥。”

声音清凌凌的,像是碎冰敲在玉碗里,语调有些冷,却很动听。

这样叫他,就是和好的意思了。萧叡眸光微动,眼神柔和了些。

……

在他提出要自己协助他打理太学的时候,阿妧的第一个反应便是拒绝,因为两个人大半年来几乎都是保持着一种客气又冷淡的关系,比陌生人也好不了多少。再联系到萧叡对自己姑姑的敌意,阿妧自然觉得互不往来才是最正确的选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