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靖原以为，自己要更谨慎小心，才能避免自己的行为影响到妈妈，就发觉，好似有哪里不对？

h市，南城

秋老虎热杀人。乔靖看着又跑到他面前的蒋蓉蓉，忍不住头疼。

蒋蓉蓉一年半前，生了个男孩。蒋老等孙女做完月子，立刻就将龙昊天“牺牲”的消息告诉了蒋蓉蓉，蒋蓉蓉狠狠痛哭了一场，失魂落魄了几个月后，瞧见了乔靖，忽然就将龙昊天给抛诸脑后，儿子也不管不问了，就开始追求起乔靖了。

乔靖头疼不已。那位h市的市长千金，他还有几分心思应付，对方也知道分寸。可对于这个蒋蓉蓉，乔靖几度想要退出这个计划，不是因为母亲和妹妹，全都是因为蒋蓉蓉！

只是蒋蓉蓉这次来到乔靖身边，没有像平常那样叽叽喳喳的要和他说话，让他陪着她去买衣服或是看电影吃饭，而是一脸的惶恐。

乔靖何其敏锐，将人迎进了待客室，送上一杯热可可，关心道：“蒋大小姐这是怎么了？可是有谁惹怒了大小姐？让大小姐这样生气。”

明明蒋蓉蓉脸上是害怕，乔靖却偏偏说成是生气。

蒋蓉蓉打了个哆嗦，捧着热可可，喝了一口，才抱着热可可道：“是、是爷爷。爷爷他从昨晚就开始各种做噩梦，说是梦到以前的……故人，从昨晚就开始各种大喊大叫，还伤害自己的身体。几个叔叔和叔爷爷担心爷爷，就想上前去把爷爷给绑起来，或者打针镇定剂，结果爷爷床头一直放着枪的，可能还在噩梦里面，于是就、就拿起枪来，杀了我的一个叔爷爷……”蒋蓉蓉声音都在颤抖，“爷爷被绑起来的时候，因为挣扎，还受了伤，右臂骨折，身上也擦伤了。现在也就是其他几个叔爷爷和叔叔将消息压了下去，龙虎帮才没有闹起来。可是这个消息又能瞒多久呢？还有爷爷，爷爷到现在都还没清醒，老是说身边还有鬼，跟开了天眼似的，还能说出每个人身边跟着什么鬼……我怕！靖哥哥，我怕！”

蒋蓉蓉说着，就往乔靖怀里扑。

乔靖身子僵了一下，非常不习惯这位“蓉妹妹”的软玉温香，但为了套话，他还是尽量放松下来，详细问了起来。

蒋蓉蓉抽抽噎噎的说了起来，总体就是，蒋老像是魔怔了，见到谁都说那人身边有鬼，偏偏蒋老说出来的那些鬼的死状和姓名，那鬼跟着的人都要面色大变，一看就是心里真有鬼的。

而蒋老自己像是已经被自己吓懵了，神神叨叨，力大无穷，还每每把自己身上弄出伤来，一旦把人放开，蒋老就要去拿枪杀人。

仿佛真的疯了。

乔靖问了十来分钟，就问不出别的来。他沉思了片刻，就把蒋蓉蓉给扶起来，温声道：“蓉蓉是不是昨晚也没好好睡？不如去休息室小憩一下？我们这有一位厉害的心理医生，我请他去帮蒋老看一看。”

蒋蓉蓉被娇养太过，身边人也大都是蒋老排查过好几遍的，这些人都不敢对着蒋蓉蓉算计，蒋蓉蓉也就真的有什么说什么，她心里担心爷爷，可是听到乔靖说会找厉害的心理医生过去，就觉得自己稍微休息一会也没什么，就带着点欣喜的答应了。

乔靖亲自看着蒋蓉蓉睡下了，才找人去打探消息，并将心理医生送去龙虎帮。

龙虎帮当然不肯接，也不肯承认，只一脸凶相的将人给打发回来了。

打探消息的人很快回来，乔靖就知道，不但是龙虎帮出了事情，南城的其他三位势力范围最大的大佬，还有下面几个年轻气盛、狠起来不要命的准大佬，这一天的行程，全都改了。

大帮派里都自己养着医生，那些新晋的准大佬就没这个准备，手下人做事不利索，总警署里安插的人手就轻而易举的打听了出来，那几位准大佬像是疯了一样，到处喊着有鬼有鬼，还拿着枪到处打，现在这几个新的大帮派已经乱了起来，其中一个心狠手辣的准大佬，已经被手下人给干掉了。

乔靖：“……”

不知为何，在这一刻，乔靖忽然想到两个月前，妈妈似是玩笑时的与他说，要给南城的几个大佬扎小人的画面。

不。不可能是妈妈。

妈妈的手是画画的手，就算为了他扎小人，扎小人也扎的人全身疼痛，才不是精神失常时刻见鬼。

当然不可能是妈妈。

妈妈那么善良，他果然是脑子糊涂了才会想到妈妈身上。乔靖拍了拍脸颊，觉得自己有这个念头，就是罪恶极了，太对不起妈妈了。

但事情出的急，这些还是对南城局面非常有影响的事情，乔靖看了一眼还在沉睡的蒋蓉蓉，让人将蒋蓉蓉看住了，就去了办公室，与总警署那边联系。

h市总警署那边收到这些消息，也只比乔靖晚了几分钟。现在正坐在一起开会，接到乔靖的电话，总警署那边与乔靖联系的负责人沉吟半晌，终于问道：“如果，我是说如果让你娶了蒋蓉蓉，做龙虎帮新的老大，然后将南城的势力都整合起来……”

乔靖却是想也不想的就拒绝了。

负责人愣了一下。在这之前，乔靖一直是个奉公守法，并且愿意深深地同情着南城百姓，厌恶帮派势力，在他的劝导下，放弃了光明生活，去往南城做卧底的真·好人。可是这一次，乔靖拒绝了。

负责人道：“为什么？”他问出口才发觉自己语气里的苛责，立刻又缓了缓语气，道，“我的意思是，这并没什么，只要不让蒋蓉蓉有孕，身为男子，这对你……咳，也没什么的。至于你家里那边，她们名声越响亮，也就越能保护自己，咱们也会放人去保护她们，将她们送回大陆也是个好选择。南城那边，有了你去做老大无论什么事情都会容易许多，这对咱们的大事，是有大好处的。对你，阿靖，你如果是女的，我还要犹豫一下，可你是个男的，这没什么的……”

乔靖仍旧拒绝：“如果是之前南城几位老大都还正常的活着，咱们没法子了，我只能去争一争那个位置，迫不得已，我当然是义不容辞。可是现在，那几位老大现在神志不清，还杀了身边的亲近人，再有其中两位年事已高，还能不能撑下去都两说。这种情况下，不需要我，总警署那边完全可以派别的人来接手这里。我也可以在这里以生意为名帮忙，但是别的……不瞒您说，家慈和舍妹整日为我担忧，我若真做了这里的老大，我只怕家慈和舍妹不但不肯离开h市，还会搬来南城和我同住。我自己为了南城百姓死了也就死了，可是，我唯二的亲人，是要好好的活着的。”

再说了，那么善良温柔的妈妈都为了他扎小人，搞起封建迷信了，乔靖觉得，他是真的要考虑一下自己的人生规划了。

总警署那边的负责人听了，知道根本劝不动乔靖，只好不甘愿的撂了电话，心里琢磨起来新的人选。

只要南城再乱下去，再乱一些，死的老大再多一些……南城的秩序恢复，指日可待。

——

北城

叶梨正在一处充满阴煞之气的前·人流诊所里，认真烧纸钱，小衣服、小鞋子。

“乖哦，帮姐姐去找那些人的仇人鬼去吓唬吓唬那些人，姐姐就送你们去投胎。姐姐可是地府正儿八经的公务员，能给你们开道，送你们去投胎。”想了想，叶梨道，“姐姐还有功德值，送你们……3个功德值，应该能让你们下辈子投个好胎。去，宝宝，帮姐姐去吓死那些人。”

今天恰好是阴历七月十五，也就是鬼节。

上个世界时，叶梨被限制不能驭鬼，只能请了一位大师帮她做法事。这一次，叶梨倒是能自己来干活了。

扎小人其实也管用，可叶梨并不知道那几人具体的生辰八字，甚至有些大佬对外流传的只有他们的外号，叶梨怕扎错了人，就只好在家里做做样子，然后来这个充满阴气的地方，召来诊所里留着的婴灵给她帮忙。

这些婴灵大多心思单纯，叶梨给它们烧了小衣服小鞋子，还有玩具车布娃娃，它们就都高高兴兴的给她干活去了。

叶梨接连来了小诊所三天，那些婴灵就都回来了。

它们还带来了一些因为久久无法报仇，而变成厉鬼的鬼。

现在那些厉鬼报仇完毕，趁着被鬼差拘走前，来给叶梨鞠躬，道一声谢的。

叶梨淡淡地点了点头，也顺手给他们烧了点纸钱，让他们好打点阴差。那些鬼就都飘走了。

只剩下那些叽叽喳喳的婴灵们。

人流诊所开了十几年，里面的婴灵数量自然数不胜数——有些少女是意外怀孕，当真没有条件留下孩子，也有的是家庭负担太重，根本养不起多一个孩子，也有的是被强奸或骗婚而怀上……这种情况下，婴灵宝宝们有的会怨怪父亲，缠在父亲身边久久不肯离去，影响父亲的运势；有的则会停留在诊所里面，和其他的婴灵作伴。

可是，婴灵也是鬼魂，最好的归宿，当然是回到地府，重新投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