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这样干脆、这样大手笔的风格,实在不像曲芝华。
她忽然有了不好的预感:“陆潜到底发生什么事,可以跟我详细的解释一下吗?”
“还有什么好解释的,说到底,你不是就想要钱吗?你们林家一个二个都像附骨之疽一样,恨不得把我们陆家的血都吸光才肯罢休!说吧,你到底要多少钱才肯把我的儿子原原本本地还给我?”
林舒眉简直糊涂了:“我不明白你到底在说什么。”
“之前你说要离婚,陆潜为了满足你的要求,从我这里把酒庄硬是给要了过去。这是他为你争取的,我本来还想在手里再捏一捏,至少等他康复了,生活走上了正轨,我才能放心把这个东西交给你。其实你要不提离婚,我甚至想过将来把我手里的生意都交到你手里,可你就是这么迫不及待,跟你妈妈当年一样。”
儿时目睹的一幕,在脑海中浮现,化作一股腥甜的血突然冲上喉头。
“你怎么说我都可以,请你不要侮辱我妈妈。”
“哦?看来你也知道当年你妈妈的事儿啊,我还以为,那是陆凯风打算带进棺材里的秘密呢!原来只有我一个人被蒙在鼓里。既然你也知道维护你自己的亲人,那陆潜是我生的,是我的亲生儿子,为什么你就不能将心比心的想一想,心疼心疼他?”
“他之前昏迷的三年,难道不是我在照顾?要谈心疼的话,那最艰难的那些日子里,请问您又在哪里,又做了些什么?”
“你那也不是为了他,你上回不是也说了吗?你是为了得到他的一个解释。”
“三年不离不弃,换他一个解释很奢侈吗?就算我不够资格,那我失去的那个孩子也有一半的陆家血统,难道也不够资格吗?”
“你不要再拿那个孩子说事儿!”曲芝华突然拔高了语调,“你就是用这件事作为要挟,来让他对你感到愧疚,好换得他为你做牛做马,甚至不惜放弃医生的工作,去搞什么直播,做什么饭菜!结果……现在弄得像过街老鼠一样,人人喊打!”
“那不是我让他做的,那是他自己的决定。他已经过了而立之年,完全有能力决定自己未来的走向,你为什么就没有想过,要尊重一下他的选择?”
“我不尊重她的选择,就不会同意你们现在离婚。甚至我就不会同意你们当初结婚!”
林舒眉愣了一下。
“难道我们结婚不是你的意思吗?”
曲芝华冷笑:“我是想要找人继承我的生意,但是还没有蠢到捉只老鼠进米缸的程度。高门贵女多的是,随便一个高学历、有涵养、家世好的女孩都可以胜任,为什么一定是你?那是因为陆潜就指定了结婚的对象,是你!”
林舒眉像当头挨了一记闷棍,整个人都有点发懵。
“你说他指定要跟我结婚……是什么意思?”
“你想知道吗?很可惜,我也没有答案。我猜他只是为了忤逆我,不肯听从我的安排,硬要拉一个人来跟我作对!既然跟谁结婚都是结,不如就找一个知根知底的,这块馅饼好巧不巧,就砸到了你头上。”
“噢,那倒是我占了你们陆家的便宜喽,我是不是应该感到十万分的荣幸啊?”
“荣幸倒也不必,你只要去把他给我找回来,劝他好好回去工作,帮他挺过这一关就够了。我不希望看到他出事……我每天在外面拼命的赚钱,或许是冷落了他,不够关心他,但我不希望看到他出事。”
“网络暴力的事,我们会想办法克服,只是我不明白你为什么笃定他会出事。”
根据她对陆潜这个人的了解,这么一件事应该还不至于把他压垮。
“你还不懂吗?他连疼痛都感觉不到,遇到这样的挫折,只会把所有的负能量都积压在心里面,这是不正常的。
“他上中学的时候,他爸去世,他一滴眼泪也没有掉,照常去上学,上补习班,拼命的刷题,疯狂的画画……直到因为重症肺炎进了医院。那时候他就进过一次icu了,心理医生说他过于压抑心里的悲痛,反而丧失了感受疼痛的能力,这是非常危险的信号。好在出院之后,他像是奇迹般的痊愈了,还主动放弃了画画,考上了最好的医学院,立志当一位医生”
虽然对她而言,陆潜没能继承她的商业头脑而改学医科,但这已经是退而求其次最好的选择。
“他当医生是为了弥补当年他爸爸得绝症,他却无能为力的遗憾。但他自己其实一直以来都是个病人!现在又遇到这样的网络暴力,人又联系不上,我不知道他会做出什么样的事情来。”
林舒眉握紧了身侧的手。
“他之前去外地参加一个颁奖,不在a市,现在应该已经回来了。从酒庄搬出去之后,他没有找到固定的住处,你知道他最有可能去的地方是哪里吗?”
曲芝华又从随身带的包里拿出一张文件纸放在她的面前。
“我知道你对这份东西也会很有兴趣,这是他爸爸生前留下的遗产,他把名下所有的不动产几乎都留给了陆潜。如果陆潜没有忘记这些地方,他现在或许就在其中的某一处。”
“你为什么不自己去找他?”
“我去找他有用吗?”曲芝华讽刺一笑,“他什么时候真正听过我的话呢?或许就是被鬼迷了心窍,他只听你的。所以我希望你能去劝劝她,不管用什么方法,请时刻记住他是个病人。看在我们陆家可以不计代价的份上,让他回到正常的生活中去,把自己的病治好,其它的一切都可以谈。”
看到那张不动产的清单,林舒眉才明白,为什么之前舒诚会说她跟陆潜之间的财产关系完全还没有掰扯清楚。
原来陆潜他爸爸去世之前给他留下了这么多的东西,果然就连贺兰山下林家原本的那个酒厂也赫然在列。
…
林舒眉照着列表上的地址,跑了a市她所有可以找的地方。
但房子不是空关着,就是已经租了出去。
陆潜显然并不在其中任何一处。
她实在跑不动了,回到酒庄,还没进门,姚叔居然急匆匆地迎上来:“哎呀,舒眉你怎么才回来?手机也关机了。”
“噢,手机没电了。”林舒眉精疲力竭地说,“是有什么事儿吗?”
“陆潜来了。”
她一个激灵:“人呢,在哪儿?”
…
不知该说踏破铁鞋无觅处得来全不费功夫,还是该说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
她找了陆潜一天,没想到回家了,他居然就这么悄无声息地出现在自己的面前。
林舒眉觉得按照自己的暴脾气,又该不由分说上去给他一巴掌才对,但这回她实在是累得连抬起胳膊的力气都没有了。
陆潜果然就站在客厅里。天气渐暖,他只穿了一身休闲的衬衫和西服,远看还有些落拓不羁,但实际上精神好得很。
他看到她回来,就立刻快步走到她面前,仔细打量她,问:“你还好吗?这段时间的事有没有影响到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