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寻思着,是不是因为簪子上有月,所以纪云开误以为是她的?她轻轻摇了摇头,将簪子重新放入小匣子里,心想下次见了他,还他就是了。
不是她的东西,她才不要。
将东西成功送到她手上,纪云开心情甚好,也不知道她是否注意到簪子上的小心机。这两日来发生的事情对他而言,如同梦境一般。他心想,就这样下去,假以时日,她未必不能尽数接受他的示好。
她终究还是心软的。
只是,徐家少爷是谁?为什么听着有些耳熟?他皱了皱眉,很快想到一个人来。
纪云开在周家长大,对安远侯府的亲戚也不算陌生。姓徐、擅长绘画,想来也只能是周家二太太徐氏的娘家侄儿徐文竹了。
想到徐文竹这个名字,一些莫名其妙的画面倏地在他脑海中闪现。
有卿卿,也有徐文竹,有上元节的场景,也有他认真恳求她:“卿卿,不要答应好不好?”
纪云开脑袋隐隐作痛,胸口也酸涩得厉害,那种绝望和悲伤同时袭来,压得他几乎喘不过气。
他双目微阖,好久才缓过劲儿。他端起茶杯,将已经冷掉的茶水一饮而尽。
原来他醒来前,还发生过这么一桩事啊。
纪云开忽然一激灵,瞳孔骤缩。
已经过去半年了,卿卿和徐文竹?
不对,如果卿卿和徐文竹有了婚约,安远侯也就不会安排她在屏风后相看人了。
这么一想,他又冷静下来,对自己说:莫慌莫慌。
她现在身上并无婚约,而且她还说了他是她“值得信赖的朋友”,她一点都不讨厌他了。
稳了稳心神,纪云开心说,他想要的从来都不是什么朋友。
—— ——
周月明还在发愁该怎么把这簪子还给纪云开。如今他已经搬出安远侯府,她如果想见他,并不容易。但是如果让她主动去找他归还,那可真是为难她了。
思来想去,似乎只有等纪云开来找她了。
周月明暂时放下此事,却不想次日居然又在槐树旁看见了槐树上的他。
——也不知是什么时候养成的习惯,她从槐树下经过时,会习惯性地抬头看一眼,这一眼不要紧,惊得她差点低呼出声。
他怎么又跑树上了?
大概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他居然还冲她笑了一笑,活脱脱便是先前“白衣纪云开”的模样。
周月明心头一跳,吩咐青竹:“你先去春晖堂,跟老夫人说一声,就说我临时有些事,会晚点过去……”
青竹不疑有他,应声离去。
周月明则迅速转身回房,将藏起来的盛有玉簪的小匣子放在袖中,匆忙来到院中,站在树下,定了定神:“纪云开,你——”
她话音未落,他就从树上落下:“卿卿!”
周月明来不及问他怎么又来了,而是直接拿出了匣子:“还你,这不是我的。”
纪云开眸光微动,却没有去接:“这是你的。”
“什么我的?”周月明打开匣子,露出玉簪给他看,“你拿错了,我自己的东西,我能不认得么?这不是我的。你从哪儿得来的?”
纪云开摇头:“卿卿,这是我两年前就为你准备的及笄礼物,怎么不算是你的?”他说着拿起玉簪,上前一步,一手轻扶她肩头,另一只手却将小心翼翼将簪子簪在了她发间。
他靠过来时,周月明微微一怔,还未彻底反应过来,就被他一手轻扶肩头,一手簪发。她待要挣脱,却挣脱不开。
他动作很轻,眼神温柔,低头凝视着她时,仿佛她是他的珍宝。
“好看。”纪云开仔细端详着她,由衷称赞。
也不知是夸簪子,还是夸人。
周月明脸颊微烫,下意识后退了一步,因为他那句“这是我两年前就为你准备的及笄礼物”而心情复杂。
她去年八月及笄,两年前她十四岁。
他那时还没有受伤成为幽魂,还没失去记忆,还没跟她熟稔起来……确切地说,两年前还没发生他提亲被她以死抗争着拒绝的事情……
经这一提醒,她想起来不少旧事。
她心说,及笄送簪子,太过于亲密了,尤其是他们之间还发生过许多事情。
眼前这个人是陪伴了她半年、帮了她许多的那个“白衣纪云开”,也是一个活生生的人,一个跟她差点有婚姻之约的男人。
周月明退了两步,抬手取下簪子,一字一字道:“纪云开,这簪子我不能要。”
“为什么?”纪云开眸中笑意敛去,他抿了抿唇,“不好看么?”他停顿了一下:“我可以换其他的。”
周月明摇头:“不是好看不好看的问题,是你不应该送我簪子。”
“为什么?”纪云开眼睛眨也不眨地盯着她。
周月明避开了他的视线:“簪子太亲密了。当然也不只是簪子,你不用送我什么,也不该送我什么。我们……”
“可是那张名帖你就收下了……”纪云开打断了她的话。
周月明脱口而出:“这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