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节(1 / 2)

有借嘛,自然也要有还。这一来一回的,不都是见面机会么?他心说,说得严重一些,借到的可能性也就更大一点。

周月明闻言不疑有他,反而更加忧心焦急。在她看来,沈小将军说话都带了哭腔,纪云开昏迷不醒到了需要驱灾辟邪的地步,那定然是很严重了。或许和去年差不多,或许比去年还要严重……

周月明心里乱糟糟的:“手串我有,不过这手串真的有用吗?”

而去年那次,能驱灾辟邪的玳瑁手串都起不到一点作用……

“什么?”沈业的脊背挺直了一些,心想,原来这姑娘不愿意借啊,少不得要说的更严重一些。他咳嗽了一声:“应该有用吧?实在是没有别的办法了,太医院的院判都摇头了,只能死马当作活马医了……”

他的这番话让周月明倒抽了一口冷气,几乎站立不稳。太医院的院判都没办法?死马当作活马医?已经严重至斯吗?她脱口而出:“请活神仙!大夫不行,就请高人啊。”

“请了啊,没请到。”

周月明抬眸直视着他:“手串给你,我随你走一趟。”

“反正我也没……什么?”沈业眨了眨眼,易信自己听错了,“你要跟我走一趟?”

“嗯。”周月明点了点头。其实有些话开了头以后,后面的也就容易许多了。她声音很轻:“我去看看他。”

她不知道纪云开昏迷不醒究竟是什么情况,会不会也和那次一样,魂儿都出来了?是不是也只有她一个人能看见?她左思右想,心中不安。她想,她必须去看一看,看他究竟是怎么一回事。

沈业盯着她瞧了一会儿,心中讶异更重。这有点超出了他的预期,不过是在向着好的方向发展。他一笑:“好啊。”

周月明同祖母打了一声招呼,胡乱寻了一个理由备马车出门,就跟在沈业的马后。

她手里死死攥着玳瑁珠串,一颗心被巨大的不安所笼罩,还夹杂着浓浓的担忧和懊恼。

她从没想过纪云开会旧伤复发,昏迷不醒。在她的记忆中,从来没见过纪云开有生病或是受伤的时候。他“死而复生”回来,在她面前也是健康的,上树下树易如反掌……不对,那天在无为轩外,他好像就有些不对劲儿……

她那时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并未留意认真留意他,也不知道他到底严重到什么程度,会不会有生命危险。

周月明心里沉甸甸的,懊恼而后悔。万一他有个三长两短怎么办?她和他说的最后一番话居然是跟他说,让他们以后再也不要见面了……

一想到这儿,她的心就一揪一揪的疼,也不知怎么马车就停了下来。

周月明定了定神,掀开车帘,问道:“怎么了?”

“姑娘,沈小将军马太快,追不上。”车夫回答。

周月明皱眉,如果不是得知纪云开昏迷不醒,生死未知,她大概会直接教人掉头回去。但此刻担心明显占了上风,她轻声问:“那你知道路么?就是纪……”

她话未说完,只听得马蹄哒哒,沈业纵马而来,面带歉意:“啊呀,这马太快,我也是着急,竟然忘了你们还在后面呢。”

他心说,好险好险,还好周姑娘并未立时调转方向回去。

“这次我慢一点。”沈业连忙保证。

周月明没多话,只点一点头,放下车帘。

有沈业带路,他们一行很快到了纪家。

这是周月明第一次来这里,双足第一次踏进纪家的大门时,她心里忽然生出浓浓的不安来,甚至想转头离开,逃出此地。她前几天刚说了不要再见面,怎么又……

这么想着,她脚步便有些迟疑。

“怎么了?”沈业暗叫不好,面上却不显露一点。

“没事。”周月明咬了咬牙,“走吧。”

纪云开从小在周家长大,但是对纪家,她是全然陌生的。她跟着沈业走在这里,全身上下都不自在。但她此刻无暇去想太多,她想知道纪云开究竟怎么样了。

“好了,他就在里面。”沈业停下脚步,“周姑娘同我一起进去吧。”

房间里安安静静,毫无声息。

周月明脸色发白,一颗心高高提起,她点了点头:“好,烦请姐夫带路。”

沈业心里暗暗啧了一声,也不说话,掀开竹帘,大步走了进去。

周月明紧随其后,刚一进去,就闻到浓浓的药味,她心里一咯噔,先前的那些不自在和别扭瞬间消散了大半,取而代之的是担忧和焦急。

这房间很干净,家具极少。她远远看见床上床幔遮掩,隐约可知是有人躺在那里。她如遭重击,身子不由自主地晃了一下。

沈业不动声色看了她一眼,慢慢向床靠近,口中说道:“周姑娘,你人都来了,不来看看吗?”

周月明此时心绪混乱,听了这话,神情怔忪,依言上前。

床上躺着的,确实是纪云开。

他双目紧阖,脸色是不正常的白。他的呼吸似乎也停止了,胸前不见起伏……

周月明何曾见过他这般模样?她第一时间想起的便是母亲临终时的场景,也是这般床幔掩映,床上人脸色惨白。母亲的眼睛再也没有睁开……

她压下快要溢出喉咙的呜咽,眼泪不知不觉掉了下来。

在来的路上,她还想过自己这么过来是不是不妥。然而看到眼前的场景后,她心里只有一个念头:他千万不要有事啊。

沈业低声道:“我去门口看看,怎么伺候的人一个都没了?是不是去煎药了?”

他闪身出去。

周月明并未注意到,她轻唤:“纪云开,纪云开。”

没有人应答,也没有魂魄回应。

床上躺着的人一动不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