嫉妒使人发狂。
纵然已经当上皇帝又如何。
憋在心里的叹息,终于忍不住满溢到了嘴边,他长长地叹息…
金銮殿中张禹行仍在滔滔不绝地说着:“此事决不能在拖延姑息下去,曲家嫡子曲文钧通敌叛国无需拷问逼供,他是在众目睽睽之下被人抓获,本官以为当处以死刑,并在午时三刻当众处决,头颅高挂在城墙上起警示作用,以免后人效仿,至于曲家念在他是太后亲眷的份上,虽可不株连九族,也应抄家流放。”
他指着尚且站在一旁,瑟瑟发抖地曲建章怒斥道:“如此之人,您还让他来上朝?叫我们这些为国为民的官员如何不失望,黎民百姓如何不寒心?!”
裴浩然模模糊糊中想到,张禹行是百年难遇的人才,当年他乡试,会试,殿试,一路驰骋,终于金榜高中,是科举状元出身。
这样的人,口才自然了得。
更何况人人皆知,张禹行清廉正直,没出事之前,他当堂告发曲建章试图给他送银钱,送美貌女子,弄得他当众下不来台。
他的沉默不能维持太久。
裴浩然身子微微前倾,心怀侥幸地问道:“不知其他爱卿有何看法?”
严恒一上前一步道:“臣,附议。”
林大海上前一步道:“臣,附议。”
颜绪林沉默几秒,也上前一步道:“臣,附议。”
接着又有三四名大臣,继续上前一步道:“臣,附议。”
裴浩然觉得自己几乎已经可以看见,回宫后母后暴跳如雷的景象。
裴昶然也上前一步道:“臣弟,有事禀报。”
“哦…”裴浩然道:“你且说来听听。”
裴昶然道:“臣弟与曲家嫡女素来不和,当初是太后与皇上您硬赐的婚,如今该收回成命,把人送回去了,此事臣弟已下定决心,今日下朝后就将人送回曲家。”
裴浩然觉得自己的脸有点痛。
他艰难地道:“自先祖打下江山,至今已有数百年,从未有过王爷休妻之事,朕觉得不太妥当。”
裴昶然觉得滔滔不绝的长篇大论都抵不过一句坚决的话,因此答道:“我意已决,此乃家事,臣弟就是知会您一声。”
“你…”裴浩然气道:“你的家事也是国事,皇家娶妻都要上祖庙宗册,岂是随随便便便休妻的。”
严恒一站在原地,双目直视当今圣上:“可曲家可是逆贼啊,难不成皇家要娶一个逆贼之女?臣以为不妥。”
他本不想掺和,毕竟珍珠是从他家里出去的,现在跳出来未免有些嫌疑,可裴昶然一副不屑多聊的样子,使他有些忍不住了。
林大海察言观色,凑个热闹,上前一步:“臣,附议。”
……附议,附议。
裴浩然怨念,往常朕就没见你们有那么多的附议!
“皇上。”张禹行嗓音清亮:“裴王爷的家事不如就让他自己处置,您不如尽快处置曲氏一家,此事不能再拖。”
今日这判定是势在必行了。
裴浩然扫过面前黑压压的众人,清了清嗓子道:“如此,就将曲文钧发配西南边疆服苦役,曲建章削去成国公爵位,收回成国公府宅,去浙江任知县。”
裴昶然和严恒一对视了一眼,心下均道:这判得也太轻了吧,就连扫家都省了,离他们原先的想法差距甚远。
只听得裴浩然道:“朕乏了,退朝。”
裴昶然灵机一动,开口道:“皇上,臣弟想请您赐婚,将臣弟的侧妃册封为正妃,现在即刻下旨。”
裴浩然正心虚,想着下边一帮大臣传来沙沙的交谈声,是不是马上要叫住他,听见裴昶然这话他楞了几秒,爽快道:“行,明日就去王府给你颁发旨意。”
裴昶然僵住了,他原以为裴浩然决不可能如此痛快答应,那他接下来就要说不封正妃也没关系,是不是把曲建章的判决给改了,这也太令人不服。
就在他僵住的几秒钟,张禹行说话了。
“皇上,臣以为您对曲建章父子的判罚太轻,无法服众,不如重新判决。”
裴浩然面朝着从金銮殿走出去的那扇门,双手缩在宽袖大袍的里面,紧紧握住,道:“朕意已决,众卿无需在多说,退朝!”
退朝之前,张禹行在裴昶然的面前站住了,冷冷道:“王爷,男儿志在四方,儿女情长难成大事。”
他一句话说完,甩甩袖子就走了!
严恒一觉得裴昶然的脸色并不怎么好看,他叫住林大海道:“林大人,今日不如请我与王爷过府吃螃蟹如何?”
严恒一与林大海一左一右将裴昶然带去了林府。
临进门前,林大海多嘴说了一句:“裴王爷不如叫你的几个亲兵回去,直接把曲玲珑撵回曲府,反正今天曲老儿也听见了,您不如就在我这里安逸地待到吃了晚饭再回去,省得回去见到那张脸闹心。”
裴昶然一想也是。
他便道:“裴三,你带着人去吧,送走了曲玲珑再回来林府找我。”
裴三领命而去。
林大海的府上甚是奢华,回廊小径,莲花河池,时值深秋还种着许多名贵的菊花,鸟儿在笼中叽叽喳喳地叫着,甚至还有几只白兔和小鹿在其中走动。
严恒一也是第一次进林府,看后啧啧称奇道:“林大人,难怪你长得这么圆润,原来是日子过得如此舒坦,这院子比老夫家大上好几倍,这是您家自己购置的?”
陈国三品以上官员,朝廷都有家宅安置,严恒一住的就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