裴昶然今日也带了玉冠,穿一身紫色锦绣宽袖云纹大袍,腰封中央镶嵌了一块翠色玉佩,着厚底绣金丝龙纹的靴子,一眼看去英挺贵气。
珍珠带了常嬷嬷和金嬷嬷和二个小丫鬟一起出门,这二位都是从宫里出来的,待人接物方面好随时提醒她。
裴昶然则带了亲兵,那面准备送给太后做礼物的屏风,罩了一层红绸布,束了如意结,由几个亲兵抬着放进了马车中。
裴昶然扶着珍珠坐上了他宽大的马车,其余人等跟在后面,浩浩荡荡进了宫。
出发之前,裴昶然便与张禹行合计过了,今日会一直陪在珍珠身边,朝贺太后的寿辰。
曲文钧一事交于张禹行去办。
宫中今日甚是热闹,裴昶然一路走来,许多的大臣命妇向他行礼,他陪着珍珠直接去了慈宁宫。
慈宁宫外站在数十名的宫女太监,左右各站成一排,见裴昶然和珍珠带着人过来,领头太监小顺子便大声地喊道:“裴王爷与王妃娘娘前来恭贺太后娘娘寿辰!”
宫女和太监掀起厚厚的门帘子进了屋,走了一层又一层跨过第三层的门槛才到了里屋,有二个年长的宫女过来铺了锦垫,裴昶然和珍珠跪下来给太后磕头朝贺。
半响,只听得上头说:“免礼,起来吧。”
珍珠抬起头来,见太后今日穿上了金黄.色的凤袍,头戴凤冠,脸上敷了一层厚厚的脂粉,远远瞧去甚是庄严肃穆,一副不苟言笑的表情。
珍珠暗道:那么多人特特过来给她磕头,为何看着不大高兴?
太后与二人寒暄了几句,便挥手叫他们出去吃宴席。
这场寿宴从清晨一直持续到了黄昏,中间吃了午膳,下午去了祖庙磕头谢祖,珍珠和各位命妇并没有看见太后出来和皇帝母子和谐吃寿面的场面,大伙儿陆陆续续出宫散了。
忙活了一天,珍珠一回来就叫人卸了妆容,舒舒服服泡了澡,穿上家常衣裳,又叫陈金海做了几个家常菜式,今日这宴席瞧着好看,实则端上来都冷了,不大好吃。
裴昶然也换了便服,与珍珠一起用晚膳。
珍珠饿得狠了,大口大口的吃饭,却见裴昶然举箸提到半空,一脸神不守舍的表情。
她问:“爷,你这是怎么了,不饿吗?”
裴昶然欲言又止,半响摇摇头,他不想把自己的烦心事带给珍珠,且这事即便与她说了也帮不上忙,只会让她平添烦忧。
他努力在珍珠面前表现平常,吃了饭陪了她一会儿道:“你今日想必也累了,本王去看看云兄,有些朝堂上的事与他聊一聊。”
珍珠其实看出来他有烦心事。
只是这事他不说也不好强求,男人之间的事想必与她说了也帮不上忙。
珍珠拿了大氅给他披上,又叮嘱一旁站着的王大福:“董姐姐的相公回屋了,你陪着王爷去春在堂嘱咐人把炭盆子烧热了,再叫人泡壶好茶端些糕饼。”
裴昶然摸摸她的小手,微笑道:“爷又不是出远门,就在府里头,你就别操心了,他们懂的。”
珍珠倚在门廊边,看着那高大的身影穿过宝珠苑的门口往那边去了…
桑椹站在她的身后,大惑不解地问:“娘娘,这是怎么了,王爷他好端端的,奴婢怎么瞧您有些忧心忡忡?”
珍珠摸了摸自己的脸,苦笑道:“爷有事瞒着我,想必不是什么好事,不知怎的我心跳得厉害,总觉得有不好的事情要来,头些天林家刚出事了,别有其他事发生才好。”
裴昶然一走进云骏玮的屋子就开始抱怨:“云兄,你这屋子未免也太偏僻了,偌大一个春在堂,你哪个屋子不好选,偏偏选了一个最远最静的,你瞧瞧这三面都是墙,剩下的这一边种满了树木,夜里头没个灯笼还真不好走。”
重点是王大福这个蠢物,走到一半才想起来忘了拿灯笼。
裴昶然不耐烦等他,摸索着进来了。
云骏玮瞧瞧他的神色,轻缓地道:“此处清净,方便王爷与我谈心,甚好。”
裴昶然四处打量,这才想起来问道:“侍候你的小厮呢,怎不见人影?”
云骏玮走回桌边,探手给他倒了一盅热茶,淡道:“叫他回去睡觉了,我喜欢清净,不耐烦总有人在我身边走来走去。”
裴昶然接过茶了,喝了一口。
突觉此处真心不错,能听见窗外风吹过树木传来的声响,偶尔还有几声虫鸣。
他陷入了沉思,心境顿时开阔了许多。
云骏玮亦沉默不语,默默看着他出神。
须臾,门外传来了敲门声,王大福在外头道:“王爷,小人拿了灯笼过来,这就进来了?”
裴昶然的思路被他打断,朝着门外喊了一句:“把灯笼放在外头,你回去睡觉吧。”
片刻后,外面传来了渐渐走远的脚步声。
云骏玮重新给他倒了茶,问道:“王爷是在为今夜即将发生的事情担忧?”
裴昶然坐在锦凳上,抬眼看站在那里的云骏玮:“你如何知晓,本王并不曾与你提起?!”
第78章 月黑风高
云骏玮笑了。
他缓缓地道:“王爷对云某真是不设防, 您恐怕忘了某记性甚好, 且某刚才的话并不是肯定句, 是在问您。”
“哦?”裴昶然道:“本王想起来了, 我与张大人,严大人, 几次议事你都在场, 我等虽没把话挑明了说,以你的智慧想必都听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