吃了老丁头的杂粮粥,温欣翻出自己带上来的糕点给他留了一盒,老丁头笑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直言没吃过这好东西。
晚上睡了个好觉,早上又吃了顿热乎饭,温欣穿好棉袄大衣,围上围巾,带上帽子手套,套上昨天烤干的棉鞋,十分臃肿的就准备出门了。
赵胜军还是那一副利落飒爽劲儿的,啥也不带,穿上他的厚实军大衣就出门了,看着温欣还跟老丁头傻笑,“看来我媳妇昨天是给冻怕了。”
两人呵呵笑起来。
温欣气的想踹他一脚,但是实在迈不开腿,之好默默的在心里给他划了个道道,记下了。
从温暖的房间里出来,外面还是冷飕飕的,老丁头关了门,那只小树也跟着跑了出来,跟在老丁头身后摇着尾巴。
老丁头的住处在半山腰上,而林场上的人砍伐是在离他们很远的位置,这是一片大森林,看落了雪白皑皑的,看不到头。
据老丁头说,冬天是这云山林场采伐的季节,尤其在这冰雪严寒中,空气变得干燥,树木中的水分都冻成了冰,所以树木就变得非常干脆,树在受到外力以后,断的干脆,据的时候也好据,因为都是干燥木头,所以这时候才是林场忙的时候。
温欣听着老丁头的讲述,一边深一脚浅一脚的往深山里走去,都是没有人走过的路,踩在雪上极为费劲,赵胜军走在前面,让温欣踩着他踩实了的脚印走。
就这么艰难的走了不知道多长时间,身后落了雪的茅草屋已经不见,周围都是树木,温欣已经分不清东西南北了,这样一比较,阳石子后面的大庙山可就小的多了。
“这别迷路了吧。”温欣被围巾捂着嘴,呜呜囔囔的说。
“不会,这小树聪明着呢,跟着它丢不了。”老丁头走在前面,乐呵呵的夸奖他的狗。
那小树听到后面老丁头叫它的名字,停下来回头用滴溜溜的眼睛盯着老丁头看。老丁头小呵呵的说,“去,往前去,没说你。”
小树转头继续向前跑去,在雪地上留下两排小爪子印儿。
就这样继续走着,直到太阳升上了最高处,他们才在这寂静的森林中听到了些许声音,仔细听,是簌簌的树叶声,以及有节奏的伐木的声音。
老丁头拦着温欣和赵胜军,接着就听到一句吼声,“迎山倒噢~~~~”那吼声在山里面回想了一会儿,小树朝着那方向汪汪叫了两声,停下来看着丁老头。
老丁头抬头看着那树木的方向,揣着手笑着说,“别动,这树要倒了。”
赵胜军和温欣也抬头看去,只见前方不远处的一颗树在不断的摇晃,接着就缓缓的朝着山上的方向倒去。一开始很慢的移动,之后就快速的倒下去,哗哗哗的落雪声,接着是一声轰然倒地的声音。
“走吧,咱们过去。”老丁头率先朝那面迈开步伐。
山里的东西看着近,其实远的很,温欣和赵胜军一脚一脚的踩过去,穿过树丛,温欣在那一群土了吧唧的伐木工人中,一眼就看到了那个人。
那人头发乱糟糟,没带帽子,穿着一身灰簇簇的衣服,跟温欣的亲爹长得有八分相似,不过那样子又落魄又可怜,双眼无神的拿着一个大砍刀,在那上下挥舞着砍那倒下的松树枝杈,但是他看起来瘦弱的不行,一刀看下去那树杈就是颤了颤,也没断。
“老丁,又来啦。”
那边的人见有人来了,朝着她们这边说话。
老丁头笑着打招呼,“今儿个又是红松吧,我来捡捡果子。”
那边工作的伐木工人已经朝着温欣这边看过来,父女两个四目相对,看着老父亲的双眼,温欣的眼泪扑簌簌的就留下来了。
“老丁,这是谁呀?”
“哎,是我远方亲戚,结了婚头一年来山上串串,看看我这个孤老头子。”
赵胜军注意到温欣的异常,搂了搂她的肩膀,温欣把脸埋在他怀里蹭了蹭,把眼泪遮了遮。
再回头,只见那温欣的父亲已经埋头又砍起那树的枝丫来了。
比人都粗的树干被砍断倒在地上,今天的工作就算做了一半,那带头的段长,收起了锯子,开始组织着林业工人烧起火来,主要是这云山上的冬天,高寒高冷,不烤点火下午没法干活。几个林业工人都凑过去收集枝杈点火,温欣的父亲这样的几个□□则还在冰天雪地里干活。
老丁头带着温欣和赵胜军在倒下的树下捡果子,其实也就是松果,里面有松子可以吃。温欣捡了两个蹲在父亲身边,叫了一声,“爸~~”
温照国看了温欣一眼,毕竟也是老一代,到底稳得住,他的嘴唇干裂,脸上还有刚刚被树杈划下的一道口子,他手里的活儿停下,只说了两个字,“别哭。”说完递过来两个松果。
温欣抿了抿嘴,悄悄拿围巾擦了擦眼泪,接过了两个带着体温的松果,握得很紧。
“干啥呢,还不赶快干活儿,这□□就是又懒又馋,天天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别墨迹。”后面传来呼和声。
温照国手里的砍刀又动起来,温欣站起来,看着那团火苗身边站着的段长,他们准备吃饭了。
“老丁,别捡了,就那点松子能够吃、过来吃点,叫上你侄子,我带了高粱酒,来喝上一口,这鬼天气,太冷了。”那段长呼和完了□□,又朝着老丁问了一句。
老丁捧了一捧松果,朝着温欣和赵胜军招呼,“快点来,这段长这有好酒,喝上一口暖和暖和身子。”
赵胜军走过来,揽着温欣朝着那边走去。
伐木工人工作一般都是一干就是一天,工作的时候带着背篼,工作的时候就放在旁边,里面装着铁皮饭盒,打开以后里面的饭菜全都冻成冰坨子,现在一生火,各家把那饭盒烧酒往那火堆上一放一烤,一会儿那饭菜就热乎了。七十年代,人们对于好人坏人的定义真是复杂,段长对那□□严声喝力,但是对着这个孤家寡人的老丁头确是照顾的紧,又是酒又是菜的,还分给他一个白面大馍馍。
老丁头掰了馍给温欣和赵胜军,温欣哪里有胃口,赵胜军不客气的掰了一大半,段长带了酒,在那火上一热,就是烫口的烧酒,大家都不讲究,对着那壶口你一口我一口的传过去,传到了赵胜军那里他十分爽利的喝了一大口,“这高粱酒还能这么喝!”
段长爽朗的笑,“没喝过吧,这云山上的高粱就得这么喝,这喝了才能盯下来这一下午呢。这酒可是好东西,一喝全身都热起来,不怕冷了,看你媳妇给冻得,也喝一口。”
赵胜军笑着提温欣拒绝,“她喝不了,我再喝一口。这高粱酒虽然不如我们村酿的纯,但是这味儿还挺好。”赵胜军不客气的对着嘴儿又喝了一大口。
赵胜军刚放下酒壶,温欣就抢过去,对着嘴儿仰脖咕咚咕咚的灌了好几口。
这烫过的高粱酒散发着酒香气,几口下嘴辛辣的味道从喉咙处散发开,直呛得温欣眼泪都流出来了。
周围的几人还以为小媳妇不会喝酒,嘻嘻哈哈的笑成一团,这一口酒喝得,温欣心都烧起来了,眼泪不停的擦不停地流。
段长带着正常的林场员工吃过了饭,才叫那几个右,派吃饭,他们则又到旁边去准备去找其他的木头准备砍,临走时段长还跟赵胜军开玩笑,“仔细点你媳妇,这酒上头。”
“小夫妻俩,上头才好呢。嘿嘿。”
“还有你们几个右,派,等会吃完把火灭了,赶快把这棵树收拾了,等会我找人上来拉,别墨迹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