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位小哥,还请等等陆某!”
才走出水阁所在,贺五就听到一声呼唤,转头一看,却见一身破烂布条打扮的陆小凤向他遥遥招手。
心中一急,贺五脚步一跨,点着一朵花萼,如鱼跃龙潭般跳了出去,嘴里呼喝着:“张文鹏,咱们再来比过!”
“怕你不成?”“张文鹏”脚步一顿,一个旱地拔葱,拔地而起,借着花枝的轻微弹力,追了上去。
两人一顿飞纵,又是一阵飞花落叶,卷起好大气场,眼见与陆小凤渐渐拉远,贺五不无得意地想道:“你若跟不上来,可不能怪我怠慢客人!”
原来,贺尚书虽然自许隐者,但与之往来交游的俱是豪阔之人,便有打扮随意的,却也是奢华内敛。
贺五身为贺尚书的贴身小厮,眼界也慢慢高了起来,俨然看不上一副落魄样儿的陆小凤。
贺五可是见多了所谓的江湖大侠,在初来小岛时被尊为贵客,没多久因为生计困难,沦为下等贱役的事情,可不觉得陆小凤能例外。
若以后让人闲话一句他一高等小厮伺候过某个低贱仆役,贺五的脸面可别想要了。
都说落地的凤凰不如鸡,此时陆小凤还当被人瞧不起了呢,贺五即便不敢能得罪他,但躲还不行么?
“小哥,你跑什么,难不成陆某能吃了你不成?”
正得意间,一声揶揄从身边传来,贺五猛然转身,只见陆小凤背着双手跟在身后,也不见动作,仿若御风而行,悠然而自得,更像是,一只贴着他的索命鬼。
贺五心中震骇,脸色再变,立刻停了下来,稍稍摆正了衣帽,灿烂地笑道:“贵客勿怪,小的心急我家老爷的吩咐,一时恍神,没注意到,望贵客恕罪。”
贺五这话说得有理有据,既表示了歉意,又暗暗点出了他在岛上的背景,就算陆小凤真有怒火,也得估量一下。
陆小凤啧啧惊叹,未想一个小厮就有这般智慧,对这岛上的人物愈发想要见识一番,否则岂不白来一遭,当即笑道:“是陆某冒犯了,还请小哥带路,某家正想去拜见一下你家主人呢!”
“贵客请随我来!”贺五恼怒地看了一眼正在看戏的“张文鹏”,再次向前奔去,心下却暗恨着:“好你个姓陆的,竟然害我丢了大脸,这个场子我找不回来,我家主人难道还找不回来。”
三人再次起行,两前一后,贺五偷偷打量着陆小凤,却见衣袂翻飞,姿态飒然而潇洒,脚尖微微一点,便能跃过十几丈距离,偏又不疾不徐,几若驾驭着清风,未有半点烟火气,身法比他何止高明了百倍。
“原来也就洞微见彻的境界,骇得我一大跳,我贺五比不过你,但你休想在我主人勉强猖狂。”贺五见识匪浅,自以为得了“真相”,恍然的同时却也轻视了几分,不再关注。
“这小子不错啊,既有眼力,又有本事,可惜,长歪了点。”以陆小凤的境界,又怎么会看不到贺五的变化,但他并未在意,反而传声给了“张文鹏”。
他竟然看破了苏妄的伪装!
“比起这个,我更在意的是,你陆小凤的胆子太大了些吧,这般光明正大的登岛而来,真的好么?”苏妄心中一笑,并不意外,同样传音过去。
在见到陆小凤时,他就看了他一眼,虽然只是一眼,用的却是两人见面时的眼光。如果陆小凤连这都不能猜透,他也就不是陆小凤了。
“不,我认为刚刚好!”陆小凤语气中带着几分得意,又道:“如今你暗我明,你我正奇相合,定然能破了这个案子。”
苏妄亦以为然,问出他最关心的问题:“那个岛主,你怎么看?”
“晦暗难明,实在古怪!”陆小凤语气沉重了几分,道:“经我多番感知,未能在吴明身上感受到真力的波动,但古怪的是,他的精神波动很玄奥,似实若虚,初看时觉得晦涩高明,再看时又好似普通人。”
见着苏妄不语,陆小凤问道:“你可探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苏妄看了他一眼,道:“此去向西十里,有一处船坞,大船就停在那里,但我想说的是,此行我没有看到巨鲸帮的高层。”
“古怪,古怪,当真古怪!”饶是陆小凤自忖聪明绝顶,也没猜透其中关窍,迟疑道:“难不成这岛上是另一股势力,他与巨鲸帮是买卖关系,货物就是那些喇虎?”
“可是,喇虎又有何用?”
苏妄又问了句,但话题并没有继续下去,因为,他们已经到了。
山坡上杯盘狼藉,张秀才横卧青石,烂醉如泥;贺尚书头枕温软,倚怀浅眠;僧道相叠而睡,仰面呼呼;老者抱缩成团,可怜可叹;妇人海棠入梦,半倚半依;更有青年滚落山坡,半埋茵草;唯有做少年打扮的正在拨弄泉水,一派天真烂漫。
想来,众人等得太久,以致酒劲上来,又吹了这里的冷风,抵挡不住困觉,各相睡着了,只有那个少年模样的,因为不曾饮酒,才没醉过去。
“原来是酒八仙,江湖里许久不闻他们的消息,众人只道他们归隐,原来是躲在了这里。”陆小凤忽然传音,为苏妄解释起来。
“他们很出名?”苏妄早就看出,这十人里以八人为首,其中两个美娇娘只是呼来陪酒的,却不知他们的身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