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知一……”慕容彩咬牙切齿,一字一顿地念出了声,简单的三个字,却表达出了复杂的情绪。
先是羞愤,夹杂着委屈,而后羞意化作恨意,双眸折射出仇恨的光芒,最后,却陡然平静了下来,那是,恨到了极处,才有的波澜不惊。
江南一鹤,大名贺知一,年过不惑,稳重、大气,风度翩翩,虽少了几分少侠们的青春蓬勃,却也多了几分成熟,愈显风流。
无疑,贺知一也有风流的资本,像他这样的男人,想必,是很受女孩子欢迎的,也很容易赢得那些经验不多的女孩子的好感。
慕容彩的反应贺知一自然是看见的,但他并不在意,反而露出了几分的自得笑意。
便如,我们根本不会在意一只被捏在手心的蝴蝶的想法,你想飞,可以,待我厌弃了再说。
这便是贺知一的想法,完完全全将慕容彩当做了他的收藏品,要在细细把玩之后,再将之揉碎了,碾做尘泥。
慕容彩默默叹了气,将目光探向了苏妄。
以她的身手,自然不是贺知一的对手,如若说,这绝谷之内还有生机的话,或许,便在苏妄身上吧——那些,被他藏起来的“秘密”。
比如,那阵风……
“也许吧……”她这样想着,却悄然握紧了手心的发钗,做好了事到最后,便自裁的准备。
“打他!”
“什么?”
便在这时,一声轻喝忽然传入慕容彩耳中,在她未想明白过来前,她的身体便飞越了出去。
恰如凌波踏空,莲步微点,却如飞仙降临,广袖飞荡,只可惜,那飞荡的广袖,却沾满了污泥。
却见慕容彩手掌虚合,谷底的烂泥倏然长卷,整合在了一起,化作了一只三尺泥剑,被她握在了手心。
她身如飞光,与剑合一,娇咤了一声,如举着长虹,蓦然斩下了一击。
这一剑气势如宏,犹若崩临垂降的一道银河,猝然间定住了贺知一的身形,却叫他爆瞪眼球,仿若看到了什么不可思议的事物,“傻乎乎”地,连躲都不知道躲,却被慕容彩斩下了大好的头颅。
“嗤!”
一道血泉从从贺知一的脖颈中喷出,高高地洒落,喷溅地到处都是,而他的头颅,也重重的跌落在了泥塘上,渐渐地,陷了进去。
然而,突然间爆发了如此威势的慕容彩,却未见得有多少骄傲,她的眸中,充满了惊骇的神色,正如贺知一一样,仿佛看到了不可思议的事物,霍然转身,看向了一直悬浮在烂泥之中的……苏妄。
她手里的泥剑,宛若无骨一般,咻而瘫软了下去,流入了泥塘。
“是你!”慕容彩眸间泛出异彩,口气却前所未有的肯定,亦充满了期待。
便在刚才,便在她听到传音之后,一股磅礴而伟大的力量,忽然涌入了她的身体,那是一股浩瀚得宛若天地的力量,直到现在,力量渐渐褪去,慕容彩依然心有震撼。
借着着这股力量,慕容彩身不由己地飞了出去,也自然而然地化泥为剑,斩下了贺知一的头颅。
一切都在电光火石之间完成,快得慕容彩还以为是自己的幻想,如非,江南一鹤的无头躯体就躺在那里的话……
到如今,她终于相信,是苏妄救了她。
“是我,我一直这样告诉你的。”苏妄并未否认,却也没有太多的情绪在其中,淡淡地,就像她不信他说的,我是你的救命恩人,而他没有反驳一样。
类似的话在慕容彩听来,却有了不同的感想,再非大话吹牛,而是高人隐者的荣辱不惊。
语言,从来都缺不了实力的衬托。
“啪!”
却见慕容彩重重地跪在了泥塘之中,双手举天,手心托着一颗流光莹转的宝珠,面向苏妄,以一种卑微而虔诚的姿态恳求道:“还请前辈,救我神剑山庄!”
至于为什么要救,凭什么救,慕容彩并没有提,也没有资格提。
不论苏妄是人是魔,只要他愿意出手就行,而她能奉献的,除了宝珠之外,也只有她自己。
慕容彩略有羞涩的想着……
但在她跪下时,她的自尊,就已被她放弃……
以苏妄表现出来的实力,那被她珍藏,并因之坠入绝谷的宝珠,未必能打动他。
而她,也唯有寄希望武林第一美女的称号,能请动苏妄出手。
但在这时,就见一抹黑影忽地破泥而出,咻而一闪,只听细微破风声掠过,慕容彩的手掌便觉一空,被她托在手心的宝珠,却已消失。
那是一道瘦小的身影,未及五尺高,身法诡异,其势迅捷,但在泥塘中三两个蹿跃之后,抓住了被贺知一留在半空的绳索,迅速蹿了上去。
呼吸间,便只剩一个小小的黑点。
“前辈……”慕容彩惊呼一声,眸间露出惊惶,她实在想不出,若是连宝珠都丢掉了,她还能有什么筹码。
“无妨!”但在这时,却见苏妄轻轻吹了口气,空中顿时卷起氤氲白气,如长索一般,咻而探向了黑点,将之一裹,再又卷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