妙罗天帝既然只剩一道执念,也无所谓魂魄元神,刀皇的刀罡神煞雷法虽然凶猛,但穿过兽皇颅骨时,斩破的只有兽皇的神魂,而非妙罗执念。
甚至于,如今的妙罗执念没了兽皇的干扰,已经,更加可怕了。
“还不出手?”
念及于此,苏妄猛地取出石剑,剑身掀扬,若扬起一片夜空,夜空宁静,夜色安静,但有幽静宁和的幽空照落,一压一收,但将虚空囊尽,要将妙罗执念收进去。
“放肆!”
妙罗大喝一声,衣袖一拂,虚空震荡,他的身形虽然狼狈,但威风却半点未损,眼见苏妄的阴阳割分晓使来,也不抵抗,却忽地指掐法印,若拱金台,即有煌煌气机冲荡而起,摇动着虚空。
是的,虚空被摇动起来了,不是一小片,而是整座小天地都在摇动,虚空剧烈摇晃,光辉扭曲,金宫崩溃,这种摇动,似是起于身外,又似来于内心,但连苏妄等人心灵,也在刹那间被动摇了一下。
但在这种动摇下,苏妄的阴阳割分晓瞬即崩溃,剑势化作了虚无。
“不好,他在拔刀!”忽然,刀皇惊叫了一声,好似想到了什么,急忙化作一道刀弧,往外间飞去,却听呯的一声,刀弧好似撞到了什么,生生被弹回,但在虚空中跌滚着,变回原形。
咻!
氤氲气流飞卷,唰的一下变回邪道人,却见他面色苍白,一把攥住刀皇的领口,将他拽了起来,厉声喝问道:“拔刀,哪来的刀?是那把。”
“当然是那把!”刀皇猛地推开他,神色有些惶急,但看妙罗所在,眼中杀机迸起,试图冲杀过去,但才化作刀弧冲起,又再次被弹了回来。
刀皇不禁勃然变色,这周围的空间,竟然已被妙罗封死了。
“小辈,休要吵闹。”
见到刀皇与邪道人惊慌,妙罗面露不喜,眉头微皱,指印微沉,轰隆气机震荡,将两人震开几千里,指诀一变,如同升起一座金台,虚空中,有无数精气白烟穿梭而来,被他吞纳进去,在他身上,挂着零丁血肉肋骨却以肉眼可见的速度复远着。
“拔刀?那把刀?”苏妄忽然一怔,继而想到了什么,也勃然变色,暗暗惊叹道:“那把刀么?”
那把刀,哪来的刀?苏妄不曾见过妙罗的刀,但他见过十万大荒,这片天地,十万大荒,本身便似一把砸在大海上的大刀。
这,就是妙罗的刀——一片帝兵碎片。
若能从高空俯视整个小天地,但能发现,十万大荒尽在摇晃,高山崩垮、湖海倾倒、大陆悬浮,成片成片的空间在不断退缩,不断消失,取而代之的,是茫茫的混沌。
只在瞬间,十万大荒便小了一圈。
大荒之上,无数人族部落惶惶兢兢,跪叩在祖灵之前,祭祀愿力;也有妖族名下的人族惶恐不安,跌撞着跑向他们的“神”,贡上血食,祈求“神灵”庇佑,祈求天地息怒;但在此时,他们的“神”连自己也无法顾及,遑论庇护他们。
无数蛮兽疯狂地从大山深处跑出,疯狂乱窜,却不知逃往哪里,只顾低头抵角,凶蛮地穿过一座又一座人族、妖族部落,趟过一条条的血肉之路,但在精疲力竭之后,轰隆一声撞进了大山,山峰倾倒,将它掩埋。
也有巨鲸、海兽从大海中蹿起,不顾水陆之别,以鱼鳍、触手为足,努力挣扎着,在陆地上爬过一段血淋淋、黏糊糊的求生之路,但却在一种莫名的气机下,陡然崩溃成齑粉,留下几声悲鸣。
但在高空之上,无尽火光从天而降,好似流星火雨,砸塌一重重大山,洞穿一座座悬浮大陆,烤干一片片大湖,也将无数大山点燃,化作一只只火炬,高矗天地,将世界染成火红。
砸落下来的火光,是崩溃的大日与星辰。
这片天地,在走入末日!
已勿需质疑。
死亡的亿万人族、妖族、蛮兽、海兽,但在死亡的刹那,化作一股股生命精气,被虚空吞纳,引导到金宫中的妙罗执念处,被他吸收。
妙罗的身形愈发高大,弹指之间,膨胀到万丈高下,蹬破金宫,又一个弹指,涨到三万丈高低,顶破了苍穹,然后,最后一个弹指过后,蹿到了十万丈才停了下来。
一只光轮陡然跳起,将吴明、无咎郡主、落飞等人弹出,化作一只刀镡;又有一只刀锋从下方飞起,与刀镡合一,变作一柄断刀,被妙罗擎在手中。
铮!
妙罗指刀横舞,断刀上喷薄出白森森的刀气,各自交织,将刀锋补齐,却化作了一柄长也有十万丈的大刀。
妙罗天帝的帝兵,时隔万年之后,竟在下界的虚幻之地,重新显形了。
“人不少么?”